王小波李银河的爱情就像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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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7年,李银河在朋友那里读了手抄《绿毛水怪》,被小说呈现的美好灵魂吸引。
她要了联系方式,找到作者王小波,两人谈起了恋爱。
王小波长得丑,李银河觉得自己亏了,想要分手,结果王小波给她写了封信:“你应该去动物园的爬虫馆里看看,是不是我比它们还难看。
” 还说:“你也不是就那么好看呀,咱们扯平了。
” 李银河被王小波逗笑,回心转意。
两人三年后结婚,一起留学美国,环游欧洲,王小波给李银河写了20年情书,每封都以“你好哇,李银河”开头。
李银河说:“小波是个浪漫到骨子里的人。
” 1997年,李银河访学期间王小波因病去世,没来得及见最后一面。
她在《人间采蜜记》中怀念:“我这一生仅仅得到了他的爱就足够了,这就是我最好的报酬。
”一、1952年,王小波在北京出生,家里有五个孩子,王小波在男孩里排行老二。
在自己的小说里,王小波老把主角取名王二。
王小波的父亲是个老党员,多才多艺,自学成了大学教授。
母亲是个现实的家庭主妇,日子过的节俭,每次做饭都是水煮菜,洗完澡还逼孩子写节约用水心得。
怀着王小波那会儿,父亲在运动中被打成异己,受到批评。
母亲情绪波动很大,王小波先天不足,三岁就查出患了软骨病。
他长了一个大头,还因缺钙长成鸡胸,肋骨外翻,肺活量特别大。
因为缺钙,王小波身子柔软,能把两条腿都盘到脖子后面,看起来像一只螃蟹。
为此爸妈老批评他“站没站相,坐没坐相”。
后来又因常年补钙,到了青春期个头猛长,一年长二十五公分,班里同学都叫他“傻大个”。
图源:网络 王小波长得磕碜,大嘴、小眼,额头上还凸起两大块。
他小时候常“闭目塞听”,表情呆呆的,妈妈叫他带孩子,王小波就拉着弟弟站在墙根底下,叫好几次才回应一声。
大家都怀疑他脑袋有毛病,连姥姥和母亲都叫他“傻波子”。
“傻波子”很淘气,经常跟伙伴搞恶作剧。
有次一帮孩子比谁挨揍挨得多,王小波指着头上的两个角,骄傲地说:“这是我妈用高跟鞋后跟揍出来的。
”小伙伴立刻把他敬为英雄。
十二三岁,王小波喜欢到父亲的柜子里偷书看,有《莎士比亚戏剧》,有《傲慢与偏见》,还有《十日谈》。
柜子锁着,哥哥总怂恿王小波去偷书:“你小,身体也单薄,爸爸不好意思揍你。
”但他每次都挨揍。
王小波说:“在揍我这件事上,我爸爸显然不够绅士。
” 王小波喜欢读书,记忆力好。
读一二年级就能背诵马雅可夫斯基的长诗,他还读完了《十万个为什么》,成了全家的顾问。
他最喜欢的是马克吐温的《哈克费恩历险记》,读到最后都把书页翻碎了。
二、六十年代中期大变天,王小波那年上初一。
爸爸妈妈受到运动波及,没空照顾孩子,王小波就跟着哥哥姐姐在楼道里混。
红星大楼是栋机关大楼,教育部一个部长被关在楼上,因为不甘迫害跳楼自杀了。
那时各个部门处于瘫痪状态,无人看管,王小波钻进教育部档案室看了很多文件,回来告诉姐姐,在一些数字里看出来问题。
姐姐听了暗自吃惊,觉得弟弟那么小就有独立思考的能力。
王小波从小关注的东西跟别人不太一样。
小时候他有个朋友,每次看见大公鸡“踩蛋”交配都会捡石头扔它。
王小波问他在干啥,他说是制止公鸡耍流氓。
王小波劝:“鸡在光天化日之下做事有伤风化,但鸡毕竟是鸡,不损害我们。
”但朋友有自己的理论:“虽然它们是鸡,但毕竟是在耍流氓。
” 后来这个朋友发展成看到男女接吻就就丢石头,在影院里,朝荧幕上丢。
人家不让他进,他就从院子外面往里扔石头。
王小波看着他鸟形的脸,觉得他缺心眼,他写文章讽刺:“傻人道德上的敏感度总是很高。
”
图源:网络 1968年,王小波选择远下云南插队,任谁劝都劝不住,甚至还写下了“青山处处埋忠骨”的诗句。
哥哥王小平知道他生性自由,猜他想学《哈克贝恩历险记》里的主人公。
1969年5月15日,王小波坐上南下的火车,前往云南陇川县弄巴农场插队。
他对即将到来的知青生活充满期待,安慰列车上的同伴:“人就像一滴滴在桌布上的墨水,到了哪里都可以向四周慢慢扩散。
” 但实际上,日子并不像他想的那样浪漫。
到了农场,他先是被安排捡粪,后又去插秧。
他个子高,身材大,知青们都叫他野牛。
王小波动作笨拙,手指不灵敏,每次按秧水面都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当地人笑话他:“野牛插秧厉害呀,像蛤蟆放屁。
”王小波自尊受了伤害,还是咧着嘴笑。
到了后来,王小波因为个子太高,常年弯腰受了腰伤,也染上疟疾,差点丢了半条命。
他被准许卧床休息,王小波坐在屋檐下,看着天慢慢黑下去,心里突然伤感起来。
他觉得自己是在浪费时间,生命被剥夺了。
那段时间,他常在半夜醒来,借着月光在镜子上用蓝墨水写字,写了涂涂了写,到最后整片镜子都变成蓝色。
他在《万寿寺》里写道:“人拥有此生此世是不够的,他还需要一个诗意的世界。
” 三、在云南插队时,王小波负责喂牛也喂猪,日子过得非常无趣。
那个年代人都被教条化,思维僵硬,逆来顺受,王小波跟他们没话可说。
见惯了平庸,王小波对人的思想独立几乎不抱希望了。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一只特立独行的猪。
那只猪是肉猪,但长得又黑又瘦,一米多高的围栏一跃而过,像山羊一样敏捷。
它还跳到屋顶晒太阳,模仿拖拉机响,还学会了吹汽笛声,从不配合饲养员工作。
为此,领导们开会决定对它实行“专政”,出动了20多人带着手枪去兜捕它。
猪巧妙躲闪,最后撞开一条口子,跑了。
很多年后,王小波仍旧感慨那只猪兄: “我已经四十岁了,除了这只猪,还没见过谁敢于如此无视对生活的设置。
相反,我倒见过很多想要设置别人生活的人,还有对被设置的生活安之若素的人。
因为这个缘故,我一直怀念这只特立独行的猪。
”
图源:网络王小波在乡下待了两年,母亲为他争取了一个回京的机会,王小波回到北京,成了“家里蹲”。
那是1970年,回家路上他遇到一家医院。
借着黎明的光看见医院门口排满了人,每个人都挎着一个篮子,里面盛着一只公鸡。
一开始,王小波以为医院倒闭了,变成了禽类加工站,结果发现排队的是来打针的——打鸡血。
那人告诉他:“在所有的动物中,公鸡的精神最旺,天不亮就起来打鸣,所以注射鸡血会有神气的作用。
” 王小波想怼回去:猫头鹰还整夜不睡呢!但他没有,只是感觉世界太过荒唐,像在做梦。
那段时间他每天五点就会被打鸣声吵醒,醒来躺在床上,不知道是鸡打鸣还是人打鸣。
回到北京的王小波没了户口,找不到工作。
王小波觉得丢脸,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见人,靠着哥哥剩下的粮票过活。
最后落户在母亲那边,山东牟平。
王小波前往山东,在青虎山推猪粪。
那段时间他读了很多书,有小说,也有哲学,实在没得看了连化学都看。
1975年政策松动,王小波回到北京,进工厂当了工人。
四、工人当了两年,1977年恢复高考,王小波第二年去考大学。
在此之前,他只上了一年中学,还是十二年前上的,中学的功课早就忘光。
家里人劝他:你毫无基础,最好还是考文科,免得考不上。
但王小波对那种寒冬腊月披着小褂的“考神”十分恐惧,执意考了理科。
后来回忆起来,王小波说:“幸亏我还有点自知之明,没去考文科。
如果考了的话,要么考不上,要么被考傻掉。
” 王小波进了中国人民大学学商贸,他在大学里疯狂看书,闲暇时间还创作小说和诗歌。
他把小说写在一个大笔记本上,只有非常要好的朋友才可以看到。
后来通过共同朋友,这个本子传到了李银河手上。
图源:网络 李银河跟王小波同岁,但她上大学早,王小波读书那会儿,李银河在《光明日报》当编辑,小有名气。
一天李银河在朋友那里看到一本手抄本《绿毛水怪》,作者是王小波。
李银河没听说过这个作家,感到好奇,水怪还长着绿毛?李银河读了起来,瞬间被小说中呈现的美好灵魂所吸引。
小说中有一段男女主人公谈诗的情节。
朦胧的夜雾中,两人走在昏暗的路灯之下,就像漫步水底。
男主把夜雾中的水银灯比作蒲公英,吞吐着柔软的针一样的灯光;还把漫步的两人比作“在池塘的水底,从一个月亮走向另一个月亮”。
看到这一段,李银河一下子被击中了。
她从朋友那里要来对方联系方式,以讨论数学题为由找到王小波父亲。
一进门,李银河直接冲到房间找王小波,可一见面瞬间没了兴趣。
王小波太丑了。
头大眼小,长着一张紫红色大嘴,一说话直接露出牙龈,个子挺高但是站不直,背驼得挺厉害。
李银河觉得他既丑又凶,瞬间很失望。
但是王小波却对对方很有兴趣,他跟李银河谈论文学,还问对方借了本书。
没想到还书的时候,王小波却把书弄丢了,李银河心想:“这人不光长得难看,脑子也不灵光。
” 她勉为其难地跟王小波聊着,王小波冷不丁地问:“你有男朋友吗?”李银河那时刚分手,摇头说没有。
王小波又说:“你看我怎么样?” 李银河很惊讶,但却被他的直率打动,她打趣说:“(王小波)像是女版的灰姑娘,但他无赖似的直爽和真诚,却像原子弹一般击中了我的心脏。
”两人就这样恋爱了。
两人恋爱后,李银河还是觉得王小波太难看,自己吃了大亏。
她跟王小波闹分手,说他比自己的初恋丑了不是一点半点,王小波非常生气,他给李银河写了封信,说:“你应该去动物园的爬虫馆里看看,是不是我比它们还难看。
” 还说:“你也不是就那么好看呀,咱们扯平了。
” 李银河被王小波逗笑了,两人重归于好。
王小波对李银河展开了猛烈攻势,他被情书写在五线谱上,然后偷着乐: “我想你做梦也想不到我会把信写在五线谱上吧。
五线谱是偶然来到的,你也是偶然来的。
不过我给你的信值得写在五线谱里呢。
但愿我和你,是一支唱不完的歌。
” “我和你好像两个小孩子,围着一个神秘的果酱罐,一点一点地尝它,看看里面有多甜。
" “我会不爱你吗?不爱你?不会。
爱你就像爱生命。
不管我本人多么平庸,我总觉得对你的爱很美。
" 在王小波日复一日的情书之下,李银河沦陷了。
两人商议起结婚事宜。
谈婚论嫁的时候李银河已出名,王小波是个初中都没读完的“文盲”,对于两人的婚事,李银河的妈妈不同意。
她对女儿说: “他思想不正统,有点离经叛道。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丑。
” 王小波知道后写了一封信,准备放手。
可李银河受不了了,她不顾母亲反对嫁给了王小波。
后来李银河说:“想想一个小说家,他动了真情之后能写出什么样的东西,一般的人,我想谁都会顶不住。
” 五、1980年,王小波和李银河在北京结婚,两人都是“务虚”之人,日子过得非常随意。
李银河做饭很难吃,老是在家里囤饼干,王小波实在饿得不行了才会自己炒菜。
偶尔王小波买几只松花蛋回来,李银河高兴地大叫:“今天有好东西吃了!” 有时王小波忘了吃饭,李银河忙着自己的工作也不记得提醒他。
王小波妈妈叹气: “这一对宝贝放一起,吃什么?吃精神吗?就差给他们脖子上各栓一块大饼了。
” 哥哥也说:“我毫不怀疑,他们二人在自己的世界里过着极其丰富、高尚的精神生活,并在一定程度上练就了喝风屙屎的本事。
” 婚后一段时间,李银河问小波,你觉得自己会成为几流的作家?王小波想了想,说:“一流半吧。
” 但他又担心自己出不了名,问李银河:“如果将来我没有成功怎么办?”李银河想象了一下未来的情景,对他说:“即使没成功,只有我们的快乐生活,也够了。
” 王小波听了如释重负。
图源:网络 1982年,李银河去匹兹堡大学留学,两年后,王小波前往陪读。
在美期间,王小波没有什么经济来源,两人生活全靠李银河每月380美金的奖学金支撑,窘迫的时候李银河在饭馆做服务员,王小波在后厨洗盘子。
对于洗盘子这件事,王小波觉得特别跌份,他多次跟餐厅老板吵架,但自己英语不好,每次都吵输。
王小波被欺负后,更想找门路挣钱,他跟人合伙给餐厅装修,但他根本没干过这行,也没有工具,惹来美国同行嘲笑。
对方问他在国内是干什么的,王小波心虚地说,自己是搞艺术的。
妻子知道后骂他:“我不能让你去洗碗了,赚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李银河一个人打三份工,还得抽空学英语,读博士,有次在课堂上都累晕了,但她对朋友解释:“他那么一个智慧的头脑,我不舍得他去干粗活。
” 那个年代,一般情况都是丈夫出国留学,妻子作为家属陪同,可在他俩这里正好反过来。
朋友们打趣王小波是“软饭男”,他每次都嘿嘿笑笑,不替自己开脱。
图源:网络 在美国的那些年,他们游历了整个北美大陆。
王小波买了一辆白色福特,那辆车又大又长,有棱有角。
王小波驾车载着李银河在美国旅行,他的车技并不好,能把车开直,但是无法把握路况;李银河能把握路况,但是老把车开歪,两人就相互配合。
游完北美,两人又去了欧洲。
他们去了法国、意大利、梵蒂冈、德国、荷兰、希腊各个国家,还学着汤姆·索亚去森林里探险,几十年后,李银河还时常回忆起两人一起游荡欧美的日子,她说: “王小波是个浪漫到骨子里的人。
” 六、80年代末两人回国,李银河在北大当教授,王小波作为家属,被安排在计算机房维护设备。
他在北大待了三年,没有编制,也没有职工福利,后来去了人大。
那段时间,小波觉得自己活得窝囊,他说: “我老婆当教授,我狗屁不是。
哀乐中年,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 李银河安慰他:“你好好写小说吧,你是无价之宝。
” 在美国那段时间,王小波完成了《黄金时代》的大部分书稿。
回国之后,王小波在李银河的引荐下见了朱伟,把自己的《三十而立》和《似水流年》两篇小说拿给他看。
80年代是纯文学发展黄金时期,莫言、残雪、苏童大放异彩。
王小波的小说跟他们都不同,不屑修饰,只是叙述,朱伟看下来,感觉所有关系重心都在性上面。
他委婉地把小说还回去,王小波淡淡一笑,说:“也就是大家流传着看看,也许还有看看的价值。
” 王小波又把稿子投给十几家出版社,无一例外全被退稿。
直到1996年,《北京文学》的编辑李静给他写信: “王老师,我要从您的作品爱好者升格为文学责编了,把最好的小说留给我吧!” 李静把18万字的《红拂夜奔》交上去,结果审编问:“故事非常精彩,但能不能压缩一下,三万字是可以发的。
”李静犹豫着给王小波打了电话,王小波沉默了几秒钟,低声说:“我试试吧。
” 两周之后,李静拿到了《红拂夜奔》压缩版,她兴奋地交上去,但还是被打了回来。
主编说:“不许有黄色内容,不许有挑衅性的思想倾向。
” 李静问:“假如发了,会怎样呢?” 主编说:“发了,就是‘顶风作案’呗。
以后限制会更多,直到变回六十年代的杂志为止。
” 李静自觉没脸见小波,但还是借着取稿的由头到了他家,告知他作品还是发不了:“真是很抱歉,让您浪费了那么多时间……” 王小波突然笑了,像是感到极大荒谬,他咧了咧嘴,然后神情淡淡地说:“没什么的。
” 然后李静谈起那篇“老实点的”短篇,王小波说:“这种有损尊严的东西,我以后再也不写了。
写多了就成没滋没味的人了。
”七、王小波的作品受众很小,只在朋友、编辑和大学生之间流行,业内几乎无人知道。
他第一本正式出版的小说是《唐人故事秘传》,哥哥出资帮他出,装帧像本三流故事册子。
王小波觉得拿不出手,总说是自己“乱编的”。
第二本就是《黄金时代》。
1991年,《黄金时代》获得台湾《联合报》中篇小说奖,王小波获得了25万台币。
这是他的作品第一次获得官方肯定,他信心大增,辞去了人大讲师的工作,专心写作。
但现实很残酷。
因为书中的性描写,《黄金时代》销量遇冷,香港书商改名《王二的风流史》,在大陆却没有出版社敢出。
华夏出版社的赵洁看后大惊,说:“我平时看政治著作,但王小波的小说以一种更实际的方式企图打破僵化的思想圈。
” 她自作主张出版此书,为此受到批评,差点丢了工作。
国内作家也没承认他的,大家叫他“业余作家”,王小波说:“听说有个文学圈,可我不知道它在哪里。
”
图源:网络 1995年,朱伟接手主编《三联生活周刊》,邀请王小波给《三联》写杂文,开了个《晚生闲谈》的专栏。
那段时间,王小波重要的思想随笔都发在《三联》,他辛辣而带有趣味的批评风格,培养了一批口味独特的思想读者。
90年代大陆各种思潮盛行,迷信超神波,迷信气功。
王小波回忆起早年“打鸡血”的事,觉得国人这些年一点也没进化。
他写文章批判国人的劣根,也批判他们的健忘,说:“热起来人人都在搞,过后大家都把它忘掉。
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记着这些事情,感觉很是寂寞。
” 1996年下半年开始,王小波越来越疲惫,他在《红拂夜奔》序言里写:“我认为有趣像一个历史阶段,正在被超越。
” 1997年春节前他写信给朱伟,称自己近来日益困惑,专栏是不是应该停了。
朱伟听了一惊,他想起王小波之前讲过的一句话: 一个人感到了思想的贫瘠,这个人就要死了。
1997年《三联》第一期,原来的《晚生闲谈》由《声音》取代。
在那之前,王小波给朱伟发了一篇长稿,《茫茫黑夜漫游》,希望他分几次刊发。
在文中他引用了塞利纳同名小说的诗句: “我们生活在漫漫寒夜,人生好似长途旅行,仰望天空寻找方向,天际却无引路的明星。
” 朱伟知道,王小波的精神已经开始离人们远去。
八、1996年下,李银河去剑桥做访问学者,王小波本想一同前去,可为了照顾母亲,他选择留在北京。
王小波送李银河去机场,两人在机场道别,公众场合不敢有什么亲密举动,王小波只是用力搂了下李银河的肩膀,然后转身走了。
1997年4月10日夜里,邻居们听到王小波声嘶力竭的惨叫。
第二天下午三点多,他们还没见到王小波出门,跑上楼去查看。
推开门的一瞬,只见王小波头顶着墙壁倒地而死,身体弓着,额头有疤痕,墙上还有牙齿刮过的痕迹。
弟弟王晨光赶到现场,说:“他是挣扎了一段时间再痛苦离世的。
” 去世之前,王小波一直在拼命写作,几乎整天坐在电脑前,去世现场桌子上,还放着未完成的《黑铁时代》。
李银河在英国接到同事电话,对方说家里出了点事,让她赶紧回家。
李银河还没赶到机场,朋友就告诉她:“王小波是个诗人,走得也特别诗意。
”李银河一下子就虚脱了。
李银河没有赶回,王小波的葬礼由朋友和《时代三部曲》的编辑操持。
那时《时代三部曲》还没印刷出来,朋友们把三本书的彩色封面打印了出来,铺在身上随他火化。
葬礼举行现场,来了很多朋友吊唁,有剧作家,有程序员,还有曾经得到过小波帮助的同性恋者,但是没有一位作家。
图源:网络 王小波去世后几天,《南方都市报》的张晓舟得知消息,写了个豆腐块《著名作家王小波逝世》发表。
编辑问:“他真的著名吗?” 这份报纸,是国内媒体第一次报道王小波去世的消息。
去世前九天,李静见了王小波一次,他给她看刚办下来不久的货车驾驶执照:“实在混不下去了,我就干这个。
” 王小波提起一只暖水瓶,把李静送到门口,说:“再见,我去打水。
” 王小波逝世后,李静撰文回忆: “我看见他走路的脚步很慢,衣服很旧,暖瓶很破。
那是王小波君留给一个热爱智慧和有趣的年轻人的最后的背影,一个寥落、孤独而伤感的背影。
” 九、1997年后,王小波的名气一下子大了起来,他的全集,选集一版再版,成了年轻人的“精神教父”。
刘瑜说:“他代表的精神中国很缺乏。
他那种举重若轻的叙事方式影响了整整一代人。
”
图源:网络 王小波去世之后,李银河亲自为他选了墓地,时常写文章悼念他。
她重新读起让两人结缘的《绿毛水怪》,看到妖妖等不到陈辉跳海而死之时,哭得泣不成声。
2004年,王小波给李银河的书信结集出版,名叫《爱你就像爱生命》,李银河在序言里写: “小波离去已经七年了,七年间,树叶绿了七次,又黄了七次。
花儿开了七次,又落了七次。
我的生命就在这花开落之间匆匆过去。
而他的花已永不再开,永远地枯萎了。
” 她又在《人间采蜜记》中说:“我这一生仅仅得到了他的爱就足够了,这就是我最好的报酬。
” 每年4月11日,李银河都要去给他扫墓。
墓是一块巨石,周围摆满了读者送的各种东西,有烟,有二锅头,还有读者手写的王小波的文字。
李银河见一只蝴蝶落在那页纸上,赶也赶不走,她心里奇怪,觉得人死后大概也是有灵魂的,只是去了另一个宇宙,而那只蝴蝶就是王小波派来的。
前两年的一次文集发布会上,记者问李银河:“如果现在有一个机会,你最想问王小波一个什么问题?” 李银河说:“我想问小波:人死后到底有没有灵魂?你的灵魂还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