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Hellisempty,alldevilsarehere)——莎士比亚
2009年2月16日,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星期一,在南宁市良庆区阳光新城小区工作的两个同乡,一起去上班,路过后山工地时,他们突然闻到怪味,正确地说是臭味,他们壮着胆子地走向臭味的源头。
只见不远处的水沟里,扔了2个硕大的编织袋,臭味正是从里面传来的,其中一个胆大的人上前去打开编织袋,结果当场被吓得跌坐在地——只见编织袋里,装着许多肉块,已经出现腐烂迹象,并且看上去有点像人体残肢。2人立马报警。
很快,南宁市公安局良庆分局的警察们赶到现场,确认编织袋里装的就是人体尸块,经过一番搜索,他们还在附近找到了9个包装袋,里面都是尸块,经过法医拼接,确认死者为3名女性。
办案人员立刻联想到前几天失踪的“覃氏三姐妹”,经过比对,确认死者正是5天前失踪的三姐妹。
究竟是谁,对三姐妹痛下杀手,并且进行残忍的分尸?由于此案情节太过恶劣,很快就在当地引起了轰动,一时之间,人心惶惶,年轻女子们甚至不敢独自出门,警方的压力非常大,由于覃氏三姐妹社交圈很广,所以警方足足排查了与她们熟识的3900多人,其中很多人甚至接受3次以上的审问,然而却始终没有找到凶手。
此时的警察万万没想到,真正的凶手就在他们眼前,他甚至扛过了8次审问,都没有露出马脚,此人便是三姐妹的对门邻居——兰新诚。
兰新诚,1985年出生于广西大新县一富裕人家,由于兰家很有钱,在当地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夫妻俩对兰新诚要求特别高,从小就逼着他学这个学那个,期望他以后能考上好大学,找到好工作,光宗耀祖。
然而事实上,兰新诚并不是一个特别聪慧的小孩,成绩一直很普通,父母却根本不顾实际情况,始终逼着他,甚至把他关在家里,不让他出去玩,觉得这样儿子就能提高成绩,对于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来说,这无疑是一道沉重的枷锁。
好不容易熬过了小学,兰新诚进入初中,这时候的孩子们,进入了青春期,兰新诚也不例外,他爱上了班上的一个女生,想给她写情书,结果被母亲抓了个正着,当场把他骂得“狗血淋头”,并给他买了台装有监控设备的手机,在他房里也装上监视器,以便于实时查看儿子的动向。
经过此事后,年幼的兰新诚心里默认“喜欢别人是罪过”,以至于他成年以后,也一直没敢找对象,好不容易找到了,父母又对对方挑挑拣拣,觉得配不上自己的宝贝儿子。父母的一次次压迫、否定,为兰新诚日后的犯罪行为埋下了种子。
2007年,兰新诚大学毕业,他终于可以逃脱“父母的魔爪”了,热爱室内设计的他想着,在小县城开一家室内设计装修小公司,然而他那对心气颇高的父母认为,自己的儿子,必须去市里找份好工作,在县城开公司,太丢脸了,于是硬逼着兰新诚去南宁市找工作。
说实话,以兰新诚的学历(南宁职业技术学院毕业)和能力,在大城市里根本没有竞争优势,以至于毕业1年多后,都找不到工作,为了不让父母责备他,他只好在一家橱柜公司打工,虽然条件待遇各方面都不怎么好,但父母很满意,至少是市里的工作。
既然有了工作,那么就得成家了,这对一直管着他,不准他谈恋爱的父母,此刻恨不得明天儿子就能结婚,但兰新诚好不容易遇到喜欢的女孩,父母又“看不起”对方,这让兰新诚无比痛苦,只能与心爱的女孩分手,分手后,父母要求,过年一定带个“更好”的女朋友回来,否则就别回去了,不然给家里丢脸。
挂断电话后,兰新诚突然崩溃了,他在日记中写道:
此刻我心乱如麻。我已经很努力了,却没有完成你们的心愿……爸妈请不要再问我女朋友的事了好吗?此刻我好想喝酒,好想做一个坏孩子……
写完日记后,一个可怕的念头就在兰新诚的脑海里诞生了。
2009年2月10日,晚上20:20分左右,家住南宁市嘉州华都小区3单元709号房的兰新诚,隐隐听到对面703房的人回家了,兰新诚知道,703房里住着3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即覃氏三姐妹),透过猫眼查看,发现是三姐妹中的三妹和四妹(大姐不和她们一起住)。
于是兰新诚转身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折叠刀、羊角锤、催泪喷雾剂等工具,躲在黑暗的角落,接着故意拉掉703的电闸,三妹出去查看,趁着三妹出门之际,他迅速通过虚掩的房门进入703房,然后用刀控制了四妹,并把她捆起来关进卫生间。很快三妹回来,他又迅速控制了三妹,然后用刀刺伤她,让她“老实点”,接着便玷污了三妹。
1个多小时后,二妹回家,兰新诚又故伎重施,伤害了二妹,这时候的三姐妹,已经遍体鳞伤,她们看着兰新诚,请求他放过她们,可兰新诚早已红了眼,丧失了理智,因为害怕事情暴露,他便直接杀掉了三姐妹。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三人,兰新诚内心毫无波澜,接着肢解了3人,并进行了抛尸,然后还不慌不忙地打扫了现场,第二天照常上班,甚至在事后接受警方8次审问都没有露出马脚,可见心理素质之强大。
然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犯下如此滔天大罪的兰新诚绝不会逃过法律的制裁。后来办案人员发现,装尸体所用的编织袋,和兰新诚毕业的学院用来装被子的是同一批,并且案发第二天,兰新诚迟到了,中午才去上班,并且连续请了3天假。
这一切,都暗示着他和此案脱不了干系,面对诸多证据,兰新诚终于承认了杀人一事。
2009年7月3日,南宁市中级人民法院依法判处兰新诚死刑,他却不服,立刻上诉,但最后被法院驳回。
2010年7月22日,兰新诚被依法执行死刑,轰动南宁的“覃氏三姐妹被害案”就此画上了句号。
对此,笔者想说,家庭教育对一个孩子的影响是极其巨大、极其深远的,兰新诚之所以会犯下如此滔天大罪,绝对离不开童年时期的遭遇,父母的常年压迫,造成其心理扭曲,最终杀害无辜邻居。但这一切,都不能作为他犯罪的借口。在此惟愿天下父母能重视家庭教育,避免这样的悲剧再次上演。
4月30日,南宁市公安局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2·16特大杀人碎尸案告破。从2月10日案发,至4月25日警方从嘉州华都小区B座三单元709室将兰新诚抓获,68天来,警方经过海量侦查,终于取得突破。一直紧绷着神经的兰新诚面对大量铁证,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在警方两个多小时的审查后,他供认自己杀害对门邻居家三姐妹(分别为24岁、22岁、21岁)后分尸、抛尸的犯罪过程。
残忍杀人后清理现场
2月10日晚,覃家三妹和四妹回到嘉州华都B座三单元703室的住处,她们不知道,对面房的门后,一双邪恶的眼睛正在盯着她们。两姐妹关门后,对门房间里一个黑影窜出,并来到楼下的电闸处……
两姐妹的房内忽然断电,覃家三妹将门虚掩后下楼查看。黑影趁机窜进屋内,随即将门关上,用刀捅伤坐在家里的覃家四妹。覃家四妹隐约看出,黑影竟是对门邻居兰新诚。兰新诚威胁说“不许发出声音”,负伤的覃家四妹不敢乱动。
几分钟后,覃家三妹回来敲门,兰新诚打开门要把她拉进来,覃家三妹感觉不妙,用手死撑住门框不进去,兰新诚怕她喊叫惊动旁人,遂用刀捅伤她,并把她拉进房内,关上门。同时威胁两姐妹不要出声。
兰新诚又用绳子将二人捆绑起来,这时门外有人敲门。这次来的是覃家二妹,她抱着一堆衣服来两个妹妹住处用洗衣机洗。兰新诚如法炮制,将覃家二妹劫持进屋。
将三姐妹都控制住后,兰新诚欲对覃家三妹实施性侵犯,三姐妹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懵,都不敢做太大的反抗,以求逃过更大的伤害。人性丧失的兰新诚害怕事情败露,持刀将三姐妹全部杀害。
当晚,兰新诚将三姐妹的尸首逐一拖回自己家中,并对杀人现场进行清理、伪装。这也导致三姐妹的大姐覃女士12日到来时,看见“衣服洗了一半,就被人拔下了插头,卫生间的排风扇没关”,以为一切如常。
随后两日内,兰新诚在自己家里将她们残忍碎尸。之后,他在南宁市四处踩点,再回家用一种筒状编织袋,将尸块分装,并用电单车分数次运到良庆区阳光新城小区后山抛尸。做完这些,他回到家中“正常”生活。
侦破遭遇四个难点
2月12日,象州人覃女士在南宁遍寻三个妹妹无果,遂向警方报案。当天她来到三妹、四妹合住的嘉州华都小区住房内,看到室内环境像是妹妹们急着出门去了。覃女士一边配合警方调查,一边自己四处找人(本报2月17日6版曾做报道)。16日,南宁刑警正式介入。这一天,警方接举报后,在良庆区阳光新城小区后山发现9个散发阵阵恶臭的袋子,经检验,袋内装的是尸块,所属尸源是2月12日覃女士报告失踪的三姐妹。
案件引起自治区公安厅和南宁市的高度重视。南宁市委书记车荣福、自治区公安厅厅长梁胜利等领导先后作出批示:“抽调最强的力量、使用最先进的设备、使用一切可以使用的手段、以最短的时间侦破此案!”
南宁警方迅即抽调刑警、特警、网侦、巡警、交警等部门精干力量,成立2·16特大杀人碎尸案专案组。公安部、自治区公安厅的相关刑侦专家也加入其中。
警方在破案过程中,遇到不少难点。一是经过侦查发现,三姐妹生前社会关系复杂,尤其是两个小妹网友多,据介绍,她们手机里有联系人号码近千个,且喜欢流连于夜店;二是案发时间为2月10日,警方正式介入在6天之后,询问小区居民、保安等,大多对6天前的情况记忆模糊;三是案发后,嫌疑人蓄意破坏现场,制造假象,受害者家人寻亲心切,多次进入翻看查找,给警方留下的侦破线索极为有限;四是案发的小区电梯、楼道、出入口均无监控摄像头,无法调出录像找线索。
一次杀害3人且全部碎尸的恶性案件,在全国属罕见,案件影响恶劣。警方查案的同时,社会上各种传闻不断。摆在警方面前的使命是:尽快破案。警方悬赏10万元人民币搜集线索,曾有群众提供线索,但经勘察,并无价值。
警方调查细致入微
专案组领导和民警放弃一切休假,吃、住都在专案组里,日以继夜研究案情,走街串巷调查走访。南宁市公安局局长赵波、常务副局长廖洪涛多次到专案组通宵达旦指挥部署。在68天时间里,民警共走访群众近3万人,排查车辆2000辆,排查线索1000多条,排查各类关系人3900多人,检验各类材料800多份。一些接受过警方调查的人,对警方工作的细致入微深有体会。
2月15日,覃女士致电某报社一工作人员甲,请他帮忙在报上刊登寻找三姐妹的启事。该工作人员的一位亲戚曾与三姐妹中一人是好友。甲便请她来报社,帮她办理了相关刊登手续。次日,寻人启事见报。而警方也因为覃女士手机上的这个号码,联系了甲。3月上旬的一天,甲来到南宁市刑警支队七大队接受询问。他当时看到询问刑警手上一张列有长长一串受害人关系人的表格。刑警告诉他,警方每天都在不断地询问这些关系人或关系人的关系人,从中筛选线索。当天,警方在物证鉴定部门,对甲的轿车进行了拍照、提取毛发和痕迹等,工作了两个多小时。
3月21日,乙也接到兴宁公安分局刑侦队的电话。他前往配合警方调查,一开始警方就来了个连续提问。
警方:“你认识覃×么?”
乙:“不认识。”
警方:“那你认得三妹么?”
乙:“不认识。”
警方:“你认得酷美人(覃的网名)么?”
乙还是表示不认识。
警方:“那为什么覃×的手机里存有你的号码?号码的名字就是你的。”乙回想良久,对警方说:“我曾经在裕丰商厦的铺面活动过,当时给了铺面老板自己的名片,电话应该是那次留下的。”
当天警方让乙做了笔录,并按了手印、抽血取样。
3月29日,警方再次找来乙,让他做了手模。乙依旧配合,出门后正欲继续当天的工作,却发现手上沾满做手模沾上的油渍,他临时到附近一商场的洗手间,向人要了点洗手液把手洗干净。
之后,警方没有再找过他。
从筒状袋找到突破口
4月30日的新闻发布会上,记者向警方提问:“据了解,警方曾对案发小区的居民,尤其是受害人的邻居进行调查,犯罪嫌疑人也在此列。警方曾与犯罪嫌疑人擦肩而过,警方是如何突破瓶颈,寻到破案拐点的?”南宁市刑警支队的相关领导表示,他们在最初的调查中,确实与犯罪嫌疑人有过接触,但当时并没有更多的证据证明,此人就是疑凶,“没有掌握太多的指向性证据”。
从海量的信息中去伪存真,不是一件易事。据了解,在破案过程中,警方一边没有放弃最初定下的“熟门、熟路、熟人”的“三熟”理论,一边也将视野投放到三姐妹广泛的社会关系上。同时,有犯罪心理学方面的专家指出,嫌疑人有较强的心理素质,处事冷静、知识面广。而警方始终没有放弃对一个重要物件的关注——装尸块所用的筒状袋。这一点,从警方最早在媒体上刊登悬赏10万元的通告,对这类袋子的线索征集中,可见一斑。
4月下旬,在专案组的办公室里,办案人员面对烂熟于心的各类材料,进行梳理,从兰新诚的材料上发现疑点。兰新诚曾于2004年就读于某职业学院,该学院学生用来装棉被的就是这类筒状编织袋,而兰新诚居住在案发现场对门。专案组还获得一条重要信息,兰新诚在古城路一家橱柜店上班,但2月11日上午,他上班去得很晚。之后干脆不去了。
专案组将兰新诚列为重大嫌疑对象。
4月25日下午,警方在兰新诚家中将其带回审查。狡猾的兰新诚一直绕开警方视线,审查的民警忽然问:“你有没有在2004年,在职业学院买过生活用品?”兰新诚说:“买过,在外面买的。”办案经验丰富的刑侦人员心里暗叫“有戏”。随即调出抛尸现场的筒状袋,再对兰新诚多次问话,终于寻找到破绽。至此,现年24岁的兰新诚无法自圆其说,终于供认了自己的罪行。
4月28日,南宁公安部门接到公安部发来的贺电。
一念之差走上不归路
兰新诚是大新县人,大专文化。据警方介绍,兰新诚因认为工作不理想,曾屡次跳槽,但还是不满意。在他看来,工作上的“不如意”也“传染”到感情生活,他先后谈的几个女朋友都告吹。据其供述,2008年他和女友分手,2009年春节回家过年时,父母不断追问他在南宁的生活和工作情况。想到自己前途渺茫、感情生活不如意,他心情郁闷,并将这无形的压力写进日记。恰逢对门的女孩正值妙龄,让他萌生邪念。他开始观察对方行踪,并着手购买了威胁女孩就范的刀具、封口胶等工具,伺机作案。在行凶后,他除了使用一直放在家中、原来读书时用过的筒状袋,还上街买了更多袋子,用来装运尸块、抛尸。
30日,一名犯罪心理学专家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兰新诚有很强的心理素质,且知识面广,所以在应付警方询问时,表现出的冷静超出常人。他同时表示,有的年轻人不能正确对待自己的工作和感情生活的问题,正是这方面的缺失让兰新诚走上不归路。24岁的兰新诚案发,更是目前犯罪嫌疑人呈低龄化发展的佐证,这值得社会各界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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