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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真卿的故事:颜真卿祭侄文稿创作背景及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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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光弼率领唐军攻打常山(今河北石家庄)之前,常山其实还进行过一次自我抢救,抢救他的人正是常山太守颜杲卿(gǎo),以及大名鼎鼎的书法家、平原郡(今山东德州)太守颜真卿。



 

仅看名字就知道,他们两个人是兄弟,只不过他们不是亲兄弟而是族兄弟,前者65岁,后者48岁,都出身于琅琊颜氏。

 颜杲卿的一生比较平稳,因为家里世代为官,年轻的时候他便通过老爹的关系直接当了官。

受《颜氏家训》的影响,当官之后,他没有像很多官二代那样自甘堕落,而是为人刚直,非常有才。

 755年年初,准备造反的安禄山也意识到了人才的重要性,所以,他就请求李隆基把颜杲卿升为了代理常山太守。

 在安禄山看来,颜杲卿是自己提拔的,一定会对自己感恩戴德。

但很明显,他没有好好研究一下被誉为古今家训之祖的《颜氏家训》,才做了这种剃头挑子一头热的决定。

 与堂兄相比,颜真卿的前半生则比较坎坷。

虽然他们家也是世代为官,但是他父亲最高只做到了薛王友。

这个官职级别不小,属于从五品,但是没有多少实权,基本上得靠俸禄维系一家人的生活。

 最可悲的是,三岁那年,他的父亲就突然去世了。

他的母亲殷夫人又是一位非常要强的女人,在唐朝那个改嫁风气较重的朝代,她没有选择改嫁,而是一个人默默地承受了所有(李世民曾经出过规定,女人的老公死了三年之后,政府有义务“令其好合”)。

 一个女人,老公一旦走了,儿子就会变成她唯一活下去的希望。

 为了保证儿子能够成才,殷夫人耗尽了所有的心血,在接下来的十年之中,她既当爹又当妈还当起了老师,独自承担了抚养颜真卿所需的一切。

 当颜真卿12岁的时候,殷夫人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承受不起了,因为颜真卿的才华已经超过了自己,必须另请师傅了。

于是,她只好带着颜真卿回到了苏州的娘家,在这里他们又待了整整12年。

 苦难对于弱者是一个万丈深渊,对于勇者来说是一块垫脚石,毫无疑问,颜真卿就是后者。

 幼年丧父的凄凉,寄人篱下的委屈,让他变得格外懂事,学习起来也格外的认真。

长期坚持不懈的努力,让他在20多岁时就变成了一个学问渊博、文采斐然、书法超群的大才子。

 24岁的时候,第一次参加科举考试,他便一举考中了进士甲科,走上了仕途。

在随后的几十年里,他又走遍了长安、河东、朔方、临川、陇州等地,每到一个地方,他都勤勤恳恳地工作,打击盗匪、平反冤狱、得到了老百姓们的普遍赞扬。

 由于工作业绩突出,752年,43岁的他终于升为了兵部的员外郎。

但是还没有干几天,杨国忠就成了宰相。

由于不愿和杨国忠沆瀣一气,他便被贬出了京城,担任了平原郡太守(今山东德州)。



 

平原郡当时正好是安禄山的地盘,所以刚到平原郡,颜真卿就敏锐地发现,安禄山已经在紧锣密鼓地准备造反了。

 如果是普通人,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会吓得立刻辞职回老家避祸,或者是立刻举报安禄山以求立功。

 但是颜真卿的良心,以及摆在他面前的《颜氏家训》告诉他,越是危急的时刻,越是不能退:“入帷幄之中,参庙堂之上,不能为主尽规以谋社稷,君子所耻也!” 可由于当时的李隆基已经变成了一个糊涂蛋,谁举报安禄山造反,他就会把谁关进大牢,颜真卿又不能举报安禄山。

 所以,他只好和当年的母亲一样,也选择了一个人去承担所有。

接下来的几年里,他表面上装着糊涂,天天与一群文人雅士饮酒作乐,私下里却以防备黄河泛滥为由,募壮丁、广积粮、高筑墙,以随时防备安禄山的反叛(当时黄河流经平原郡)。

 755年11月9日安禄山造反之后,由于平原郡不是安禄山主力南下的必经之地,加上这几年的苦心经营,颜真卿很顺利的打破了叛军不可战胜的神话,并派人从小路把河北的情况汇报给了李隆基。

 随后颜真卿又招募了1万士卒,在平原城的西边举行了盛大的劳军仪式,仪式上他一边泪水直流,一边慷慨激昂地问候了安禄山的十八辈祖宗,并发表了誓死卫国的抵抗宣言,让全军战士感动不已。

 很快颜真卿这一感人的举动就传遍了周围各郡,饶阳太守卢全诚、济南太守李随、清河长史王怀忠、景城司马李暐(wěi)、邺郡太守王焘、北海太守贺兰进明等人,全都领军前来归附了他。

 就在颜真卿这边发展的如火如荼的时候,他的堂兄颜杲卿那边却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由于常山是范阳到洛阳的必经之地,加上颜杲卿根本没有防备,所以,11月19日,当安禄山大军路过常山的时候,颜杲卿只好和常山长史袁履谦打开城门投降了叛军。

 安禄山对他们这种识时务的表现大为赞叹,给他们每人赏赐了一身名贵的官袍,让其官职依旧。

 另外,安禄山又让干儿子李钦凑,率领7000叛军驻守在了常山西边的土门关(井陉东边的重要关口),一来防止唐军从山西打河北,捅自己的屁股。

二来,防止颜杲卿等人反水阴自己。



 

颜杲卿本来想的是,暂时投降安禄山,等安禄山的大军远走之后,他便举城起义,切断叛军的归路。

但没想到,安禄山竟然留了后手,搞得他只好玩起了读书人最善长的智商游戏。

 有一天,他偷偷地指着身上的新官袍对长史袁履谦说道:“我们两个人怎么能穿这个东西呢?”袁履谦一听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幸运的是,他也是一位心向大唐的忠臣。

 于是当天晚上,这两个人就搞了一次碰头会,经过并不激烈的讨论,他们便制定了两个缜密的计划: 1、在常山内部建立一个严密的杀手组织,设计阴掉安禄山的干儿子李钦凑,然后起义以截断叛军的退路。

 2、派人向西联络太原尹王承业,向东联络平原郡的弟弟颜真卿,让他们派军及时支援自己,以防备叛军的反扑。

 由于他们两个在常山深耕多年,所以,他们很快就召集了一大批爱国人士,随时准备动手阴掉李钦凑。

 但是第二个计划却出现了问题,只有颜真卿积极响应了他们的计划,而太原尹王承业却是一个胆小鬼,只想保住太原不丢,根本不愿派军去支援常山。

 无奈之下,颜杲卿只好推迟了起义的计划,准备组织更多的人马之后再举行起义。

可是时间不等人,12月12日安禄山就攻入东都洛阳,向着长安杀了过去。

 颜杲卿听说之后,大吃一惊。

他意识到不能再等了,即便起义的条件还不充分,即便起义成功之后,他们无力抵挡叛军的反扑,那也不能再等了,因为他们必须想方设法拖住叛军的后腿,为长安的皇帝争取宝贵的时间。

 12月22日傍晚,颜杲卿假传安禄山的命令,说是要犒劳三军,让李钦凑以及他的几个死党到了常山受赏。

李钦凑一听要犒劳自己,立刻两眼放光,脑子也没有转一下,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为了让李钦凑放松警惕,颜杲卿还很贴心地摆了几桌丰盛的断头饭,叫来了一批浓妆淡抹的妓女,让这一群人送死鬼好好地享受了一番。

 酒过三巡,炮过三声之后,李钦凑一群人已经醉得、累得不醒人世了。

于是,颜杲卿一声令下就把这群人的脑袋全部砍了下来。

 看到大事初成,这两个连死都不怕的人竟然不由地抱头痛哭了起来,让人感动不已。

天亮之后,他们收拾好眼泪,又做了两个极为正确的决定: 一面招兵买马、深沟高垒,随时准备抵御安禄山军的反扑。

一面派出了四路使者联络各郡一同对付叛军。



 

一路向北,策反当时的范阳节度留后贾循。

 一路带着李钦凑的人头向西,经过太原向长安报捷,另外继续向太原求救。

 一路向东,让颜真卿火速出兵支援自己。

 一路由几百兵骑兵拍马向南,马的后面再拖上大量树枝,扬尘造势,对外宣称朝廷的二十万大军已经打到了土门关,将要马上收复河北。

 多么好的计划啊,如果能够全部实现,安史之乱估计再过几个月就要结束。

可惜,再好的计划,也挡不住一群猪队友的配合。

 北路的使者到达范阳之后,一通大义凛然的话说完,便打动了贾循。

可是临到行动的时候,贾循却又犹豫了。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这件事很快就被人揭发了,安禄山便派人把贾循的脑袋砍了。

 西路的使者到达太原之后,太原尹王承业这个王八蛋,不仅没有出兵相救,还干了件更加恶心的事情。

他扣下了颜杲卿的奏疏,自己写了一份假的奏疏,把功劳按到了自己头上。

李隆基哪里会想到一个人竟然不干人事,于是就把王承业提拔为了大将军, 颜真卿这边倒很积极,但由于全是新兵蛋子,也没有起多大的任用。

 唯一让人感到充满希望的是,南路的骑兵宣传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赵郡、钜鹿、广平、河间等郡,斩杀了安禄山任命的伪剌史,把他们的脑袋送到了常山。

乐安、博陵、上谷等郡,士气高昂打退了叛军的进攻以等待唐军主力的到来。

 总之,河北二十三郡其中的十七,全都举起了大唐的旗帜,星星之火,已呈燎原之势。

 此时安禄山正准备亲自带兵攻打潼关,听说河北被人捅了17刀之后吓得脸色苍白,急忙回到了洛阳,命令史思明率领3000铁骑从范阳出发,大将蔡希德率领10000精锐从河内出发,南北夹击常山。



 

内无精兵,外无援军的颜杲卿和长史袁履谦,面对敌军的猛烈进攻,自知守城无望,但他们仍然选择了坚持。

 不过,在绝对实力面前,再强大的精神也是徒劳。

仅仅6天之后(756年1月8日),城中为数不多的箭便射完了,少得可怜的粮食也吃完了。

 兵尽粮绝的他们,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敌军攻进了城池,烧杀抢掠了他们的子民,俘虏了他们的全部家人,也包括他们自己。

而这时,距离他们起义仅仅过去了16天而已。

 史思明想劝他们投降,但他们却谩骂不止,史思明大怒不已,便把颜杲卿的小儿子颜季明拉了出来,威胁他道:“现在投降,就留你儿子一命。

” 满脸鲜血的颜杲卿默默地看了儿子一眼,然后便扭过头,闭上了眼睛。

良久之后,只听咔嚓一声,又一股火热的鲜血,又溅到了颜杲卿的脸上。

 史思明见他们两个仍然不肯屈服,就将他们装进囚笼,送到了洛阳。

 安禄山一看到颜杲卿就气不打一处来,大骂他是一个叛徒。

但颜杲卿却大骂道:“你一个营州的放羊羯奴,承蒙皇帝厚恩,才有今天。

天子有何事负你,你却反叛朝廷。

我家世代为唐臣,信守忠义,恨不能斩了你以谢天下,怎么可能和你狼狈为奸?” 安禄山最恨的就是被人骂作羯奴,听完这话之后,他气得火冒三丈,将近300斤的肥肉颤了几颤。

 他让人把颜杲卿绑到洛阳天津桥的柱子上,从脚部开始,将其一块一块的肢解了,并干了一件更加恶心的事,把颜杲卿身上砍下来的肉,塞到了自己的嘴里。

 鲜血直流的颜杲卿忍受着剧烈的疼痛,依旧大骂不止,安禄山又让人用铁钩钩断了他舌头,但他仍然不屈不挠含糊谩骂,致至死亡。

 常山长史袁履谦,则先被砍断了手脚,后被碎尸万段。

袁履谦临死之前,也表现的极为勇敢,他咬断了自己的舌头,对着敌人脸面喷出了最后的鲜血。

 和他们一起被杀的,还有颜家的三十余口。

 两年之后,唐肃宗李亨追赠颜杲卿为太子太保,定谥号为忠节。

颜真卿派人寻找堂兄的尸首,但只找到了一只残缺不全的脚(因为先砍的脚,脚和袁履谦埋在了一起)。

颜真卿又派人到河北寻找侄子颜季明的尸骨,但只找到了被砍的脑袋。

 悲痛欲绝的颜真卿忍受着撕心裂肺的巨痛,将其埋到了祖坟,并写下了我国历史上最为著名,也是最有价值的三大行书之一《祭侄文稿》。



 

《祭侄文稿》局部 此稿虽然有大量的涂抹,排版也毫无章法,但是它的字里行间,甚至每一个笔画都充满了肝肠寸断的悲痛之情,舍身取义的家国之情,它早已超越了一副书法的意义,而升华为了中华民族的精神内核——忠、孝、礼、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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