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圣王羲之也是一位小肚鸡肠的人
近期有位家暴男刷屏,那恶心的臭男人的样子真的太让人恶心。
“臭男人”一词,有何典故?
宝玉曾说过:“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我见了女儿,我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从宝玉这番言辞,可见他真是直男中的极品。他还曾说过更直的话:“奇怪,奇怪,怎么这些人只一嫁了汉子,染了男人的气味,就这样混帐起来,比男人更可杀了!”对男子的污浊之气,宝玉真是厌恶到了极点,甚至觉得女人嫁了男人后,就会沾染上男人的气味,变得很可恶。
其实,在如今“臭男人”一词意义倒是很丰富,有可能是指男人不太讲究卫生,更不爱喷香水,也有可能指男人脑子里污秽思想比较多。另外,说“臭”似乎更属于打情骂俏的一种,就跟害羞的女人嘴里说的“讨厌”、“坏”一般。
序言扯得太多,书入正题,聊一聊古今的臭男人的。
先谈书圣王羲之。
在多数国人的印象中,王羲之是一个近乎完人的“美男”与“酷男”,“东床袒腹”,“写经换白鹅”,关于他的故事穿透千年的时空,而今仍然散发着令人咀嚼回味的余香。王羲之最为后人称道的还是他那“飘若浮云,矫若惊龙”炉火纯青的书法。一帧难以见到庐山真面目的《兰亭集序》,演绎了多少荡气回肠、神秘幻化的故事。
俗话说,字如其人,书圣的字写得那么好,人品自然没的说。宋元之交的大书法家赵孟頫在《松雪斋书论》如此评价道:“右军人品甚高,故书入神品。”
然而,人们心中的王羲之不完全等同于历史上的王羲之,那只是人们根据自己的需要想象创作出来的艺术形象和精神图腾。
史料记载,王羲之与人交往,并非胸襟宽阔,而是讲究“眼缘”。
看得惯的就始终不渝,敬重有加,如对谢安、孙绰、许珣等名流的坦诚相待、契阔相与。
看不惯的就白眼相对,不屑一顾,如对王述的刻薄尖酸与睚眦必报。
王述,袭爵蓝田侯,世称“王蓝田”,官至骠骑将军,但在历史上的名气远没有王羲之大。
虽然两人都姓王,但不是一家。王羲之的这个“王氏”指的是山东琅琊的王氏,也就是“与马共天下”的“王”氏。而王述则是山西太原王氏,也是当时的望族,但终究难与东晋时期正在风头上的琅琊王氏相比肩。
王羲之和王述同龄,但禀质迥然不同。
王羲之属于早慧型,13岁便已成名早。
王述,却安贫节俭,不慕名官,不爱说话,年至三十,还未出名,以至被人误认为是“痴呆”,唯一的伯乐是王羲之的大伯王导,经常称赞他。但是他不仅不感激,还不给恩师面子。王导高谈阔论时,满座宾客都拍手:“讲得真好啊。”王述却面无表情地说:“人又不是尧舜,怎么可能每句话都对。”
痴呆至此,而且还是个急性子。
《世说新语·忿狷》载:蓝田侯王述性情急躁。有一次吃鸡蛋,用筷子去戳鸡蛋,没有戳进去,就大发脾气,拿起鸡蛋扔到了地上。鸡蛋在地上转个不停,他就下地用木履齿去踩,又没有踩破。他气极了,再从地上捡起来放进口里,咬破就吐了。右军将军王羲之,闻而大笑,说:“假使是他老爸王安期有这种性格,尚且没有一点可取,何况是王蓝田呢!”
因此,王羲之素来看不起王述。“闻而大笑”,羲之的开心、轻蔑、得意全包含在这简单的四个字中了。
但偏偏这么一个“痴”相公,后来却很努力,声名鹊起,远远超过了王羲之。
这下,轮到王羲之羡慕嫉妒恨了。
351年,王述因母亲去世了,便辞去了会稽内史职守丧。朝廷颁旨,会稽内史一职由王羲之接任。
王羲之觉得,报复的机会终于来了。
当时,王述在会稽料理丧事,按常理,作为地方长官,王羲之应该去吊咽、致祭(一般应三次)。而王羲之只到王述家去吊唁了一次,就再也不登门。王述每次听到外面有号角声,总以为王羲之来看望自己,连忙洒扫以待。这样过了一年,而王羲之竟然不来,王述深为遗憾。
去了一次,就再也没有表示,尽管明摆着要给王述难堪,但还不算太过分。而《世说新语·仇隙》则有更具体的细节:“诣门自通,主人既哭,不前而去,以凌辱之。”也就是说王羲之不仅只去了一次,而且有违常理,既没让仆役通报,也没有回孝子们的哭丧礼,更没说一句“节哀顺变”之类的话。显然这是在对王述的当面羞辱。
一时的快意种下了苦涩的果子。
三年后,王述做了扬州刺史,而会稽辖属于扬州,王述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这是王羲之做梦也没想到、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王述一定会报复自己的。怎么办?
“惹不起躲得起”,但王羲之却既不想辞官,也不想申请调动(他爱上了会稽的灵秀山川),于是便异想天开地想出个自以为“两全其美”的对策:派人到建康去,上书朝廷,请求把会稽郡从扬州单独划出去,单独成立一个越州,这样他就可以担任越州刺史,和王述平级了。但他派去的使者口才太差,陈述理由时,说得乱七八糟,不知所云,一时成了笑柄,上了“娱乐版”的头条。
于是,悻悻然的王羲之只好无奈地在永和十一年(355年)称病去郡,从此归隐,尽山水之游,弋钓为娱。
王羲之输给了自己看不起的王述,自然很不服气,归隐期间常愤恨地教训他的儿子们:“我和王述出身差不多,智商差不多,才能也差不多,到现在他们家却比我们家发达得多,就是因为你们这几个小兔崽子没一个能比得上人家的儿子王坦之!”
虚名有那么重要吗?
可是小肚鸡肠的书圣就是想不开。六年后,想不开的书圣郁郁而终于会稽,终年59岁。
附本文出处资料:
(1)《晋书·王述传》:"王述字怀祖,安贫守约,不求闻达。性沉静,每坐客驰辨,异端竞起,而述处之恬如也。司徒王导以门地辟为中兵属。尝见导每发言,一坐莫不赞美,述正色曰:“人非尧舜,何得每事尽善!”导改容谢之,谓庾亮日:“怀祖清贞简贵,不减祖、父,但旷淡微不及耳。”
(2)《世说新语·忿狷》:”王蓝田性急。尝食鸡子,以箸刺之,不得;便大怒,举以掷地。鸡子于地圆转未止,仍下地以屐齿蹍之,又不得。瞋甚,复于地取内口中,啮破即吐之。王右军闻而大笑曰:“使安期有此性,犹当无一毫可论,况蓝田耶。”
(3)《晋书·王羲之传》:“止一吊,遂不重诣。述每闻角声,谓羲之当候己,辄洒扫而待之。如此者累年,而羲之竟不顾,述深以为恨。”
(4)《世说新语·仇隙 》:“王右军素轻蓝田,蓝田晚节论誉转重,右军尤不平。蓝田于会稽丁艰,停山阴治丧。右军代为郡,屡言出吊,连日不果。后诣门自通,主人既哭,不前而去,以陵辱之。于是彼此嫌隙大构。后蓝田临扬州,右车向在郡,初得消息,遣一参军诣朝廷,求分会稽为越州。使人受意失旨,大为时贤所笑。蓝田密令从事数其郡诸不法,以先有隙,令自为其宜。右军遂称疾去郡,以愤慨致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