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铁生事件之谜:北京地理老师任铁生失踪案
2008年,具有丰富登山经验的北京地理老师任铁生在京郊离奇失踪。之前我说做了这个案子的视频,就有许多同学包括我的一个朋友留言,说自己曾是任老师的学生,并且说任老师的人十分好。
在他失踪后,专业搜救队、北京驴友圈、还有任铁生的学生们都发起了大规模搜寻,最终却只在门头沟区的铁驼山上找到了他留下的一张字条。十几年来,人们在那一带多次发现不明身份的残骸,使得这起失踪案更加神秘。
任老师尚未被找到,我们希望他的失踪不被人遗忘。
当年各种消息满天飞,网上的搜救记录和新闻报道之间也有不少矛盾之处。我整合了这些信息,联系了任老师的家人、朋友,和当年参与搜救的人员,回溯案件的蛛丝马迹,尝试着推导任老师到底遭遇了什么。
感谢当年参与救援的鱼儿、黑吉斯、耗子、罗艺提供图片和信息。
独自登山失联
事情要从2008年9月下旬说起。北京五中分校61岁的退休地理老师任铁生,原本约了爱好登山的同事,一起去云雾山远足,但因两个同事有事,任铁生也改变了计划,独自去近一点的门头沟登山。
任铁生有三十年登山经验。据他的同事说,任老师的目标是爬遍北京周边所有海拔一千米以上的山峰。
(铁驼山,黑吉斯提供)
门头沟区地处北京西部山区,历史十分悠久,早在一万年前的新石器早期,就有人类在此繁衍生息。2008年时这里也是群山环绕,森林覆盖。
2008年9月29日晚上,任铁生告诉妻子,第二天要去门头沟爬山,要到半夜才会回来。
他有写日记的习惯,为了节约用纸,有时就写在学生使用过的机读答题卡的背面。
失踪前一天,他细心地写下一些提醒自己要做的事:要带水、手机、面包和肠,以及要撕裁报纸条,以备登山的时候在树杈上做记号。
这些举动都显示出他准备充分并且很专业。
9月30日清晨5:00,任铁生离开了北京东四六条的家,从此杳无音讯。
当晚家人不停拨打他的手机,一直没能打通。
第二天报案
失联次日,10月1日上午10点,任铁生的家人向门头沟的警方报了警,还去东四派出所报了案,并在朋友的建议下,向北京户外专业救援组织“绿野救援队”求助。
救援队的人一开始认为寻找到任铁生的希望很大,因为此时还没有超过黄金72小时,况且任铁生野外生存经验丰富,身体素质也较好。
晚上八点多,绿野论坛上发出一则帖子。
《紧急求援:30日一老年驴友在门头沟区域登山失踪,请当日在该区域的驴友回忆一下是否遇到过!》
“任铁生,男,61岁,身高1.73米,北京五中分校教师,家住北京东四六条,平日身体健康,经常登山锻炼身体。2008年9月30日星期二,于早上5点左右从家出门去门头沟登山(或者云雾山),出门时带一黑色手机(索爱J120C),号码1352292xxxx,出门前告诉家人当天半夜回家。至今未归。出门时,其身穿红色T恤(丝质),短裤,背深蓝色双肩背包。家人已于10月1日上午10点通过110向门头沟警方69842494报警,并去东四派出所84081552报案,至今没有线索.....家人精神备受折磨,心力交悴,现向社会各界寻求支援,望有知其下落者能提供线索。家人联系电话:xxxxxxxxxxx”
可是门头沟非常大,家人从他的笔记中无法得知他爬的是哪条路线,门头沟派出所的警察们找了一天,却像大海捞针,一无所获。
第三到六天:妙峰山景区搜人
2008年10月2日,搜救队从派出所得到消息,中国移动检测到,失踪当天任铁生的手机信号分别出现在两个地方。
9月30日上午7:20,他给弟弟打过一个电话,当时的手机接入了位于妙峰山镇政府附近的基站。
到了10月1日下午4点多,中国移动的禅房基站又收到他手机的关机信息。这个基站位于妙峰山风景区,但距离前一天上午的妙峰山镇政府有十几公里远。
这些信息似乎意味着任铁生是从妙峰山镇往妙峰山风景区移动?那么,他最后应该是在妙峰山风景区失踪的吧?
在这个思路引导下,大家一大早在妙峰山森林公园的西边的禅房村集结。搜救队员通过向禅房村村民询问,没有人看到任老师在此出现过,于是又改到妙峰山东侧的涧沟村集合。
(前面几天的大体搜索范围)
10月3日,搜救队从校方领导处得知,任铁生的自行车在地铁5号线的张自忠路站被找到,由此可见,他应该是坐地铁来的门头沟。这一天,大家以禅房村为中心,展开了搜索,并且家属、单位和当地山民拿着任铁生的照片在附近寻访,一天下来,依旧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就这样,黄金救援的72小时过去了,事情变得不乐观起来。
10月4号,搜救队扩大了搜寻范围,在禅房和琅洞之间某处,发现了半个往山下去的鞋印,经过比对,他们认为它和任铁生失踪时所穿的鞋印纹理、大小十分相似。如果鞋印是任铁生的,那么他当时可能往禅房村西南的炭厂方向去了,可是这一天再也没有其他收获。
10月5日,由门头沟政府牵头,武警、搜救犬和消防员也加入了搜救队伍,另外还有燕捷搜救队、北大山鹰社,以及许多户外爱好者。
消防人员身系安全绳,一点点下到每一个有可能失足跌落的断崖底去寻找,也用拉网式搜索等各种方式搜索。
直到10月6日,上百名搜救人员在妙峰山区域整整找了六天,毫无收获,大家逐渐怀疑任铁生并没有在涧沟、禅房附近登山。
这一点或许也可以得到公交车方面的印证,因为他若要来登妙峰山,就必须下地铁后先乘坐929路公交车到禅房站。当年929路公交在那个时间段就两班,一班在该站没停,另一班的司机在此停靠,但确定没见到过任老师模样的人在此站下车。禅房那边也没有村民看到过他。至于那半个疑似任铁生的鞋印,也有可能是别人的。
那么他去了哪里呢?正当陷入死胡同时,20多公里外的妙峰山镇传来新消息。
铁驼山下新线索
10月7日搜救队得到消息,有人看到任老师9月30日上午在妙峰山镇附近的某个村子下了车。强调一下,这里距离此前六天搜索的禅房村和妙峰山风景区有20多公里,步行可能需要至少六七个小时。
这一信息与之前发现9月30日早上7点多的手机信号位置是吻合的。
(下面是妙峰山镇担礼村,上面是妙峰山风景区的禅房村,直线距离10公里)
接着,搜救队在妙峰山镇的担礼村附近遇到一个水果摊贩,他看到照片后说,9月30日上午,任老师曾向他打听这山里哪里核桃多。 摊贩回答:“斋堂和王平一带都有。”任老师又询问了到两处的距离等细节,并在担礼村徘徊了近一个小时才离开。 搜救队员分析,附近核桃最多的地方是王平地区,任老师应该是去了那里。 这次方向找对了!很快他们在王平村附近遇到村民老张。老张表示9月30日11点左右曾见过任老师,还被他问过路。
(当年接受采访的老张,现已去世)
老张应当是最后见过任老师的人。根据搜救队员陈一后来写的报告,他们在2009年5月17日再次找老张,仔细询问9月30日那天的情况。
老张回忆,任老师是“十点多,十一点不到”上到十字道村,自称是从王平村经过庄园(琨瑛谷)上来的。
十字道村其实已经位于铁驼山半山腰,从王平村到十字道村是有路通车的(任老师步行),但从十字道村再到山顶,则只能步行了。
(十字道村的标志建筑拱门)
在2001年,因地下煤矿采空引起的山体滑坡,十字道村整体搬迁到平原地区的门头沟永定镇,只留下三户护林员:老张、安大爷老两口和猎户,其中猎户住在小店子村。
(废弃的十字道村,鱼儿提供)
任老师当时问老张去铁坨怎么走,还问:“有人爬铁坨吗?”老张答:“每年十一都有好几拨人爬铁坨。”
不过,事后老张发现,2008年十一期间,似乎只有任老师经由十字道上了铁坨。
任老师问:“黄石港还有人居住吗?”老张答:“还有放羊人。”
任老师表示,打算走黄石港(峰口庵——圈门)下山。这条路线也得先下到十字道村。
老张询问:“为啥一个人?”任老师答:“自己转转。”
最后,老张看到任老师从十字道关口上山了,脚步“健快”。
老张肯定,那几天夜里,没有人走公路从村口下山。因为那几天夜里他都睡在地里的窝棚看庄稼、防野猪,晚上如果有人下山,他能够听到脚步声,还有狗叫。
这么说,任老师是上铁驼山去了。
据任铁生的朋友罗艺回忆,任老师曾约他一起登铁驼山,他在2008年1月登上过,但任老师此前从没上过铁驼山。
有了这条线索的指引,搜救队四十来人立刻组队进山,后来在铁驼山上的一片山楂林中,发现了一些用报纸打的结,系在树干上。报纸为9月25日的《北京青年报》,正好是任老师家中该份报纸缺失的D版。
(黑吉斯提供)
山上许多地方有山楂树,山楂林是山楂树比较集中的一片。爬出山楂林继续往坡上走,沿途也有零星的报纸标记,报纸路标一直持续到距离山顶50米的地方。
当时大家都很激动,感觉快要找到任铁生了。但是他们直奔山顶后,并没有发现任老师。那任老师是从哪条路下山了呢?他们兵分三路寻找。
10月9日下午两点左右,搜救队在山顶的东南处发现了有人露营的痕迹。有人用蒿草铺在交叉藤条上,搭了个窝。
(草铺和周围环境,鱼儿提供,右边的酒和食物是由纪念者留下)
在距离草铺不远的地方,还有人的粪便和卫生纸。
在草铺上方的树枝上,挂着一张装在密封塑料袋里的“北京市五中分校考试机读答题卡”,背面写了这么几行字:
五中分校退休教师任铁生,9.30日登上铁驼山归程中迷路在此处山上住一夜,10.112点开始顺山梁向东北方向向十字道村移动,以备万一留此条 爱给(受托)路过的一切人。任铁生,10.1午12点
虽然句子表达比较从容,但当时任老师可能已经感觉不妙,所以“以备万一留此条”。
这个露营地被称为A点,它位于铁驼山山顶东南方的一个垭口(山体坡度中间比较平坦的一块地),距离山顶还有一定距离。
(红色为山楂林位置)
A点(卡片位置),铁驼山山顶和山楂林的大致关系如下图所示。
虽然不少人认为,任铁生老师迷路后在此处搭了草铺过夜,但也有人认为,草铺是其他人以前在山上过夜时搭的,任老师只是刚好走到这里,睡了一夜。鱼儿告诉我,那个草垛子很大,且草很长,徒手拔草做草垫需要相当的时间精力,对于仅过一晚上且需要保存体力的任老师来说,似乎没必要这么做,他可以有其他过夜的应急办法。
(草铺,黑吉斯提供)
从字条看,任老师下山的目标就是十字道村,这也是他上山经过的地方。
老张记得,那几天夜里很冷,他在山下窝棚睡觉时穿了棉衣都觉得冷。而任老师上山只穿短袖短裤(疑似带了一套长袖长裤),在山上露天过夜必然极度寒冷。
山上没有任何光源,夜间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到各种响动,让人的心理也承受很大压力。所以可以想象,任老师这一夜恐怕不能安睡。
(鱼儿拍摄的铁驼山天黑过程)
老张还回忆,10月1号、2号都有大雾,村里到11点左右才散去,山上应该会更晚一些。(1号或者2号村里下过小雨。4号左右又下了一场。)
本就迷路再加上山中大雾无法认路,这应该是任老师一直到中午12点才从A点出发的原因。
根据任老师写的:“10月1日12点开始顺山梁向东北方向向十字道村移动”,他当时可能没有找到明确下山的路,准备朝村子的方向直线“硬切”过去。不排除他在途中改变了想法,想换个方向,但理论上他会再留下字条说明。
大家搜救的重点是A点到十字道村这段路,但四周树丛杂草茂密,遮挡视线,也没有所谓的路。
(A点四周都是杂草,被大批搜救人员走出了路,鱼儿提供)
根据纪录片,有几个队员没走多远,发现了一个断崖,前面横放了一根木头。搜救队员认为这是老户外的做法,它可能是任老师放置的,提醒自己此路不通。
(降到断崖下寻人,鱼儿提供)
从A点走到十字道村大约需要两三个小时。可是大家顺着这一路以及周边仔细排查,甚至周围发现的天坑断崖等,都曾反复搜寻,都没有发现任铁生老师的踪影。
手机信号疑点
任铁生失踪一案如此神秘,还因为一些诡异的关于手机信号的传闻。我前面提到,他的手机信号在9月30日上午7点多出现在妙峰山镇,后被证实他当时确实在那给弟弟打了电话。
但10月1日下午4点多,18公里外的禅房基站接收到他的手机关机信号,而目前没有证据显示他到过那里。
此外,关于手机信号还有诸多传闻。
在央视纪录片《任老师,你在哪儿?》中提到,10月7日派出所说,任老师的手机信号当天出现在北京西站。任老师人都没找到,手机信号怎么会跑去那里呢?这意味着他手机丢了,还是被人抢了?
但我在整理资料时发现,其实早在10月2日的绿野论坛(搜救人员最早交流讨论的论坛)上,就已经出现此说法。
也就是说,在任老师失联第二天,就有传闻,他的手机信号曾出现在北京西站。因此,纪录片中的当天可能是指失踪当天。
目前看,北京西站的来源不明,和其他两个手机信号消息比,既没有具体时间,也没有基站信息。10月3日搜救人员就认为这消息可信度不高,而陈一在事发后写的搜救报告中也没提及这个信息。
陈一是早期参与救援的人士,他在自己总结的报告中,提到三个他认为真实的手机信号:
A:9月30日下午3点29分,任铁生接到一位牌友的电话,两人聊了一会,任声称自己正在下山,无异常,通话质量良好。这个通话是通过哪个基站不明。
B:9月30日16:16分,昌平水利一处基站(在八达岭高速与六环路交点附近)收到任铁生电话的注册。
C:9月30日16:17,妙峰山禅房基站收到任铁生电话的关机。(这里我认为是陈一笔误,我们在多处地方看到是说10月1日下午16:17妙峰山禅房基站收到手机关机信号。)
有人据此认为,任老师下午3:29在下山,45分钟后手机到了昌平水利基站附近,第二天下午几乎同一时间(只差一分钟)手机又来到禅房基站附近。
看完下图,相信大家就会觉得矛盾重重,以上假设实在令人困惑。
任老师3:29还在山顶附近打电话,告诉友人自己正在下山,这个下山不可能是已经走到十字道村或山脚下了,如果那样,他不会当晚还在靠近山顶的A点迷路过夜。那手机又怎么会在45分钟后跑到昌平水利基站附近呢?荒山野岭中,有人等他打完那通电话后抢了手机就跑?他如果9月30日被人抢走手机,为什么在10月1日中午的字条里不提呢?
(没药花园制作)
我们再单独分析一下ABC三个信息。
A:9月30日下午3:29那通电话真的存在吗?
首先,以任老师的速度推算,他在9月30日下午2、3点左右到达铁驼山山顶,而铁驼山上不少地方没有信号(譬如,A点没信号),比较难保持通话质量。假设他真的在下山时和人顺畅聊过天,知道哪处有信号,他在迷路后应当会找地方打电话、发信息求救,不会不和家人联系,只能靠留字条的方式与外界沟通。
其次,绿野救援论坛上发布的早期搜索的动态,都没提到下午3:29的那通和友人的电话。在央视纪录片《任老师,你在哪里?》中(拍摄至少截止到10月21日),当时的搜救队队长远山还在怀疑任老师在9月30日清晨丢了手机,可见他们在那时都还不知道或没采信下午这通电话。
综上,我个人认为9月30日下午3:29那个通话质量很好的牌友电话不一定存在。
有人会说,那个电话不存在就好办了。那会不会像远山所说,他9月30日,在打完7点多那通电话后就丢了手机、被人捡走呢?
只是按常理来说,他手机丢了,会找都不找,继续完成登山计划吗?他在10月1日中午留下字条时,为什么没有提手机遗失呢?当然,每个人的做法不同,这些也只是疑问,不能排除他手机丢失的可能性。
但是,我依然认为人机分离的可能性不大,恰恰也是基于这几条手机信号的内容。
大家请听我解释。
我为了理解手机信号的原理,请教了两位从事过基站工作的同学,综合知识是这样的(我尽量用大家都能理解的语言解释,可能用词不够专业):
知识一,2008年时移动基站主要是GSM,半径10公里是个理论数值,最大值可能在35公里左右。辐射范围由几点决定:a,山上基站一般都在制高点上,辐射更远。b,手机也处于山上,更容易接收到信号,山上一般四周没遮挡,树和草屏蔽较弱,不像城市里都是钢筋水泥。c,风向。所以,当某个手机连接了该基站,不一定意味着该手机就在附近,实际距离可能很远。
知识二,各个基站一直在发一些公共信号,它们各自的辐射范围可能是重叠的。手机只有有需要才和基站联系,没业务就是保持静默,因此大部分时间基站不知道手机在哪里,只有当手机主动联系时才知道。
那手机何时会和基站联系呢?
a,手机一路移动,如果两个基站的系统内的位置区编号不一样,手机会主动和新接触的基站交互一下,相当于在网络侧打个卡。2008年9月30日16:16分,昌平水利一处基站收到任铁生手机的注册(如果是真的),应是这种情况。不排除当任老师的手机还在铁驼山向北移动时,突然到了昌平水利基站的辐射范围边缘,打了下卡。
b,手机关机、开机。关机是手机主动从网络侧释放的一个过程,也要和基站交互。2008年10月1日16:17,妙峰山禅房基站收到任铁生电话的关机信息,应是这种情况。
c,手机做业务的时候,指主动发短信或者打电话时,需要和基站联系。但任老师失踪期间,并没有这样的信号。他在9月30日到10月1日下午关机前一定尝试过和外界联系,为什么没有这样的信号呢?只能是没成功。
d,大部分时间都是手机主动找基站,只有当第三方呼叫这个手机的时候,才是基站按广播的方式寻呼手机,等手机听到后再主动发起响应。但任老师失踪期间,手机也没有响应,可见它没有接到别人寻找他的电话、短信。
知识三,注册、关机这类信令交互是底层的信令交互,信号门槛强度低。而接打电话、收发短信是做业务,对信号强度有更高的需求,所以手机可以留下注册、关机信息,不代表信号强度足以让它接发消息、接打电话。
根据以上信息,我认为可能的情况是:任老师的手机一直在铁驼山的范围内,远处的基站的信号都太弱,以至于他无法完成打电话、发短信等求救行为,也无法接到家人寻找他的电话和短信,但手机却可以偶然的在网络侧完成了注册和关机交互,因为这需要的信号门槛低。
目前的手机信号,恰恰说明,这部手机在10月1日关机前一直没有来到信号顺畅的地方。
假设真的有歹徒或者他本人已经把手机带离了铁驼山,带到了山脚下或者北京,那么手机留在基站的记录不应该只有一个注册信号和一个关机信号。
因为按GSM网络覆盖,如果手机连续移动,跨多个基站的情况下,发生位置区更新的概率是很高的,那应该有多次位置区更新的信令过程,不会只在9月30日有一次。
其次,9月30日家人找了他一夜,10月1日上午还报警了,亲朋好友必然给他发了很多短信,打了很多电话。只要这部手机回到了信号正常的区域,只要一开机,就会立刻和附近基站注册,那么网络知道它进来了,就会立刻把存在短信中心的短信下发给它;如果有来电提醒业务的话,网络知道它注册进来,也同样会立刻发短信通知它有未接来电。这些信令必然留下记录,可现在却没有。
从目前这部手机只有一条注册和一条关机记录,没有其他任何接收短信和电话的记录来看,大概率它在关机前没怎么大范围移动,且一直处于信号不佳的区域。
不知道我表达清楚了吗?
搜救后续
2008年10月,有搜救队友无意中在距离路边有一定距离的草丛里发现了一具人体残骸。这具白骨穿着年轻女孩的衣服,距离路不过三米左右。而这条路他们其实已经反复走过许多次,却因为杂草茂密(至少半人高)而没有发现被遮盖的尸骸。他们报了警,后续调查情况不详。
10月15日,任铁生的母亲亲笔写了感谢信,并通过网络发布。自从任铁生失踪的第二天,各大媒体便陆续参与报道。北京交通台于10月1日当天,不停地滚动插播任铁生的寻人启事。绿野论坛实时发布搜救任务和前方动态。北京电视台开辟专栏,跟踪报道搜寻过程。短短二十多天内,便一共有上千人上山搜寻任老师。
无数人的心被任老师牵动,大家都希望能有奇迹发生。可是任老师依旧毫无踪迹。
第二年春天,大规模搜救宣告结束。
2008年发生了汶川地震,所以部分民间救援人士有了一些搜寻救援的能力和基础。当年上山搜寻任老师的部分人,除了强驴(驴友中的高手),还有汶川地震时的民间救援人士,譬如远山。此次搜寻任老师,是北京搜救史无前例、后无来者的一次,并且直接间接导致一些民间救援队的成立,包括最初的蓝天救援队。
时间到了八年之后,2016年1月,有驴友在潭柘寺附近发现一具人体骸骨后报警,任铁生失踪案因此又重新走进大众的视野。
那它是否就是任老师呢? 警方和搜救队到达现场,下到40多米深的天坑,拉上来两具尸骨,其中一具推测遇难时间为2008年左右。据报道,警方已经备案将骸骨进行DNA比对,若有结果会通知家人。
我们近期和任老师家人联系后,他们告知这不是任老师,目前任老师仍是失踪状态。
明天同一时间,我们将发送下一篇,推测任铁生老师可能遇到了什么,会分析:野兽说;猎户谋害说;歹徒劫财说;落入深坑说等等。
最后附上救援队老大哥写的安全打油诗:户外有风险,出行须谨慎。装备和攻略,心中装安全。胆大铤走险,无奈叫救援。野山要少爬,独行最危险。
铁驼山上有丰富的可食用山楂果等野果,可以裹腹、补充水分。任老师的地理、户外经验丰富,应当懂得如何自救。有搜救队员认为,在有水、有吃的条件下,如果出现受伤、被困等情况,他应当可以坚持一段日子等待救援。
(鱼儿提供)
鱼儿讲述,大部分搜救案例,如果当事人出了意外,通常会在路边或其他容易出现意外的地方找到尸体。他们当年在搜救任老师时,思路是一样的,先找最有可能的地方,没有的话,二次搜索看有没有遗漏,同时思考其他可能性。有相当一段时间,他们很挺迷茫。任老师不是故意求死,不会刻意去一些不容易发现的犄角旮旯,为什么会找不到呢? 时至今日,任铁生老师已经失踪十三年,为什么自从留下字条后,就仿似凭空消失,尸骸、随身物品都没有留下踪影呢?(字数:7,000)
下面我们来讨论几种可能性:
野兽说
有人猜测,任老师是不是在山间遭到野兽袭击?
有的文章说,当地有狼、豹子、鹰、野猪等野兽。但搜救队的人称,他们当年只遇到过野猪和狍子,且野猪一般见人就跑,很少主动攻击人。而对于2008年时是否真的有土豹子,其实一直没有定论。
(狍子)
门头沟地区的大部分野生动物,如野猪、狍子、鹰都不太可能杀死人类。搜救队员也没有发现人与野兽搏斗的痕迹。
其次,即便真的遇到猛兽致命攻击,也应该留下尸骸和随身双肩包、登山杖等物品,这些不太会一同消失无影踪。
所以我认为这种可能性比较低。
黑煤窑说
任老师有一位外国朋友Tom,比较倾向于任老师是在黑煤窑遇险受困,或与之有关。他曾多次上山探访不同的黑煤窑,希望获得与任老师有关的消息。
但我和鱼儿交流后,认为这种可能性也很低。
当时铁陀山上有正在运营的和已经废弃的煤窑。鱼儿印象中走到过一个废弃的煤窑前(窑口已封住),还拍了张照片,后来有队友告诉她,那个废弃煤窑已经搜索过,没有价值。
她描述正运营的黑煤窑前一般都有一个大门,门口附近拴着很凶的大狗,如有外人靠近,狗通常会玩命叫,如果停留徘徊,里面的人通常也会出来把人轰走。任老师的外国朋友数次因意图靠近黑煤窑,而遭到驱逐。
那一带的黑煤窑按常理不会特意跑到铁驼山上抓壮丁,因为那里人迹罕至,守一天也难遇到一个人。而且黑煤窑本来就是非法的,如果这样随意在自家门口随便抓游客,万一警察上门搜查,他们的煤窑很可能会遭到关闭,因小失大。
那任老师会不会下山时不小心走到一个黑煤窑门口,被抓进去呢?这种可能性也很低。因为根据后来的经历,黑煤窑一旦发现有外人靠近,常规做法是把这人轰出去,不让窥探,就像对待外国友人。
还有人认为任老师是因为发现黑煤窑而被灭口。这更不至于。那边的运煤车辆进进出出,当地村民也知道,算是一个公开的秘密,没有人会因为发现一个黑煤窑就导致被杀、被绑架。如果是这样,那位外国朋友,也不会每次毫发无伤地回来。
只能说,这个可能性也很小。
猎户谋害说
似乎大部分网文都猜测任铁生老师遭到谋财害命。这种说法比较吸引人,也易于传播。而网上流传的一种说法是,任老师遭到猎户的谋杀。
有博主猜测,猎户在山中布置了钢丝套子,还养了狗,他跟踪任铁生上山,将他杀害。A点附近只有卫生纸,没有粪便,也因为粪便被他养的狗吃了。
(这里提一下,山中三户守林员都养狗,而我在搜救人员提供的照片中看到了粪便和卫生纸的照片,但现在大家不确定是任老师留下的还是后来的搜救人员。央视纪录片也提到了A点附近有粪便和卫生纸,且有最早发现A点的燕捷等人出镜,并未否认这个信息。)
也有人认为,是猎户的钢丝套子导致任老师受伤被困,猎户发现后为了逃避责任,杀人灭口。
这种理论可信吗?
上篇我们提到过,十字道村已经废弃,只留下三户人家:老张、安大爷夫妇和猎户,其中老张是最后遇到任老师的人,安大爷夫妇常住在那里,养了两条狼狗。他们是距离铁驼山最近的一户人家,也给搜救队提供了很多帮助。
而这个猎户住在小店子村(十字道村往西一公里多)。可能见过他的人比较少,增加了神秘感。
但黑吉斯表示,猎户就是个普通人,没有外界传得那么玄乎。罗艺则说,猎户曾带他走过一些不好走的小路和断崖寻找任老师,并带他检查了一些山洞。
据罗艺表示,猎户确实下过不少套子捕狍子,但这种钢丝套子一般伤不了人。
我搜了一些图片,看到山间的套子和我想象中完全不同。它一般都是小小的、贴着地面的,对于人类来说,最多只是绊个脚,不太可能让任老师受伤到要被杀人灭口的程度。
罗艺说,后来因为搜救人员太多,把猎户下的套子都毀了,他失去谋生的手段,便在2008年12月搬走了,所以后来搜救的人没见过他也正常。 至于说猎户跟踪任老师上山后杀害他则更不合理。从任老师在10月1日12点留下的字条看,他在登山当晚回不了家确实是因为迷路了。他在9月30日迷路后平安度过了一夜,直到第二天中午自己继续前进,他都是安全、自由的。这就排除了有人尾随他上山后把他杀害的可能性,毕竟没人会等一夜不动手。 目前看,没有实际证据指向猎户,只停留在猜测。 山中遇劫说
10月1日下午4点多,直线距离18公里外的禅房基站收到任老师手机关机的信号,于是有人认为这代表了他的人和手机分离。
(没药花园制作)
那为什么人和手机分离呢?有人猜测,任老师在失联第二天,也就是10月1日中午留完字条后,在下山途中遇到歹徒。歹徒杀害他后,抢走手机,带到禅房基站附近关机(或没电)。但我们在上一篇中其实已经仔细分析过手机信号,可以说,很大概率手机在10月1日下午关机前并未被带离铁驼山。那么把手机的情况和这种猜测结合下,会不会是任老师在10月1日下山途中遇到歹徒,歹徒抢走他的手机并在4:16于山中关机呢?这个其实和怀疑猎户是差不多的理论,只不过它认为凶手是其他藏在山中的其他人。国内偶尔发生驴友被打劫的事,任老师会不会在山中无信号处遇到了劫匪?如前面所说,2001年时十字道村已经废弃,几乎没有村民,也极少有游客。理论上,这种人迹罕至的荒山不太会是劫匪选择的打劫场所。山上没吃没喝,极容易迷路失温,他(们)可能守上好多天都等不到一个猎物。就算他(们)能侥幸守到个人,也多半是男性村民和驴友,自己打不打得过还不一定呢,真制服了对方,也未必有多少财物可抢。
而且这是座巨大的野山,山上没有路线,许多时候只能在一人高的杂草中摸索穿行。就算歹徒有心上山寻找猎物,要刚巧和独行的任老师遇见,也得是极其凑巧才行。
有个歹徒要敢在这种荒山野岭伏击作案,起码得确保自己是个铁驼山的老熟客,对整个山势地貌了如指掌吧。那么这三家护林员会从来没有发现、察觉这样的可疑人士吗?(说来说去好像又回到了猎户身上)
而老张回忆,那个10月1日他只见到任老师一个游客爬山(可能因为那个国庆节门头沟地区天气不好)。
好,我们假设在偌大的山中,真有个人和任老师巧遇,且起了杀心。但在这种流窜作案的场景中,通常凶手会丢下尸体,或者简单隐藏后就逃离现场,很少会花大力气隐藏尸体。毕竟他也没办法藏,要埋尸得预先随身带个铁楸,总不能徒手挖泥吧?要抛尸山洞,得能够立刻找出足够隐蔽(至今没被搜救队发现)的山洞,且得有力气把173cm,190斤的人进行拖曳转移。
鉴于以上种种考虑,我认为任老师在铁驼山中巧遇歹徒并被杀害、抛尸的可能性不太高。
(上一篇的北京网友留言)
那么山中那个穿年轻女孩衣服的白骨(白骨化了,在那里很久了)是怎么回事呢?目前不知道案子破了没,结论是什么。
假设是谋杀的话,由于上山都要靠双脚走,凶手扛着尸体来此地抛尸的可能性很小。比起女孩独自一个人上野山时偶遇陌生凶手的理论,我认为更可能是她和凶手结伴上山后被同行者杀害,凶手把尸体丢那,自己独自逃下山。
山下遇害说 这个理论认为,任老师在10月1日下午已经顺利找到路下山了,但可能在山下某个地方遇害。结合之前的手机信号的结论来总结下:任老师10月1日中午开始继续寻找下山路,到了下午4点多,他依然在山中,没有找到信号拨打电话。这时,手机没电关机了,在禅房基站留下记录。后来他找到了路,回到了十字道村,但在下山后的某个地方遇到了坏人、遇害。陈一也在报告中倾向于这个推测。这种推测尝试回答一个困惑:为什么从A点到十字道反复搜索也找不到任老师和随身物品?因为,他已经走出了铁驼山。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但也同样引发疑问:下山后就没人见过他吗?山脚下的几个村子里有村民居住。上山时他因为问路和多个当地人攀谈,下山时他缺水缺食物缺睡眠,且需要和家里联系,为什么就没有任何人提到被他求助或者攀谈呢?他还没来得及找到电话给家里人报平安就遇害了吗?他在山下何处遇害?什么场景遇害?遗体又在哪儿至今不被发现呢?
(山脚下村子有人居住、放羊)从我的经验来看,任老师这样60多岁强壮、穿着朴素的男性驴友较少会是随机作案抢劫的目标。相较而言,女性或者看起来随身携带大量现金的商人、旅客,更容易成为作案目标。而且如前面所说,在陌生人随机作案的案子中,精心掩藏尸体的情况还是比较少的,罪犯一般得到财物后,立刻逃离现场。由于两人之间不存在社会关系,罪犯通常不担心被追踪到自己身上。如果不是刻意掩藏的话,那么多年过去,任老师在山下的遗体应当被人发现。当然,谁都可能会倒霉,刚好遇上一个不理性的罪犯。这个罪犯甚至可能根本没什么合理动机就杀人并隐藏尸体。这比在野山上遇到这样一个人的概率确实高一些,所以还是保留这种可能性吧。落入深坑说 最后要讨论的可能是:任老师在10月1日下山途中发生意外,不小心掉下悬崖或者落入天坑,至今未被找到。我个人认为这种可能性相对比较高。这也是一些参与过搜救的同学的看法。 铁驼山海拔约1100米,2008年雨水丰富,灌木长得茂密,一人高的杂草和树木连成一片,遮挡视野(后来因为搜救的人多了,才走出了路)。
那里不仅有许多悬崖峭壁,有天然的坑洞,还有非法煤矿过度开采造成的地表下空洞。
有些洞口高出地面,一眼就能发现;有些是与地面平的洞口且不大,走近了才能看见;还有些洞口被浓密的植被覆盖,在地面上完全看不出来。
(鱼儿提供)
据网上介绍,天坑洞口周围地壳的厚度也许只有不到一米,有人踩上去时便会发生坍塌,人会直坠十几米到三四十米深的黑洞里。有的洞不仅深,而且下面空间大,四通八达。
搜救队还发现了一个天坑,内有二十多具陈年白骨,被称为骷髅坑。当地村民都知道这个骷髅坑,据说这些骷髅可能是早年的土匪。
(户外爱好者下到骷髅坑的照片,黑吉斯提供)
鱼儿曾讲述一次惊险的经历。一次正在沿路进行搜索时,一个队友走在她前方五六米,突然踩到一个被植物覆盖的洞口,掉了下去,多亏他反应快,自己撑住了洞口边缘,爬了上来。
此外,因为踩空掉下悬崖的事也时有发生。2015年2月,北京驴友余先生在门头沟登山后失联,一周后余先生遗体在门头沟一处约80米高的断崖下被找到。
以铁驼山的地形特点来看,独行驴友不小心踩空掉入深坑,或者摔下悬崖的可能性都不小,特别要考虑到第二天天气不佳,且任老师一夜挨冻挨饿后体力也透支,警觉性会降低。
而手机在下午4点多的关机信号,可能是在他坠落后没电关机的,也可能是在他坠落前就没电关机了。后者更有可能,因为掉到山洞或者谷底后地势更低,恐怕关机都连不上基站。
搜救队当年曾尽力搜索,反复观看平面立体卫星地图等,划区划片,直线拉网,必要的地方如悬崖天坑等,甚至绳降下去搜寻,但始终一无所获。
(鱼儿提供)
为什么任老师没被找到呢?因为当年大规模搜救仍旧存在盲区。
(去悬崖下搜索,黑吉斯提供)
铁驼山地形复杂,大家又不能准确知道任老师到底走了哪条路线,所以,这也很正常。黑吉斯表示,他是去过铁驼山算比较多的队员了,包括搜救时和搜救结束后,但A点与十字道之间仍有许多地方他未曾踏足,很多崖下谷底未曾搜寻。我们看地图,把铁驼山和北京市比较,就可以知道它有多大。
搜救队员丽丽曾在央视采访中也说过:“这么大一片这种山体,别说几百人,几万个人放进去,你也很难寻找到一个人。”
综上,我认为这种可能性比较高:10月1日那天下午,任老师不小心跌落在哪个深坑或者悬崖谷底,至今未被人找到。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的双肩包等随身物品一同消失,毫无踪迹。
完整推测
我结合线索,完整还原下任铁生老师可能遇到了什么: 9月30日大清早,任铁生先坐地铁,后来又换公交车,来到妙峰山镇附近。上午7点20他打电话给弟弟,手机连接镇政府附近的基站。 之后,任老师在担礼村徘徊,并向街边小摊贩打听核桃多的地方,听取建议前往王平。他在10点多时于十字道村附近再次问路,老张为他指明去铁驼山的路。 他在上山时,不时会用报纸标做记号,在穿过山楂林时,因为视野受阻,一时绕不出来,所以做了比较多的标记。他一边做标记,一边上了山顶。
他在9月30日3点左右登顶,下山时疑似还接了个牌友的电话。9月30日下午3点29分,任铁生接到一位牌友的电话,两人聊了一会,任声称自己正在下山,无异常,通话质量良好。(对于这个电话目前问到的人都是“听说”,没法确认。)假设电话存在,那么他很可能是在从山顶到A点的路上接听的。根据耗子提供的手绘图,以及罗艺确认,只有从山顶到A点的某个位置有信号,而接下来从A点到十字道都没有信号了。
(耗子提供)这说明任老师3:29时已经走偏了,没有按原来上山的路返回。为什么会走偏呢?他应该是找不到上山时做的标记,走错了。
而且他3:29打电话时他对牌友说一切正常,自己正在下山,说明他在那时都尚未发觉自己走偏。
(没药花园制作)上图中,蓝色为他上山线路,会穿过红圈的山楂林,他本应该按照这个线路下山,但接听电话时,他已经走向了A点,走偏了。等他发现不对劲,找不到下山路时,天色已晚。
当夜,他不得不在A点露营住下。
第二天10月1日上午,因为山中大雾,能见度低,他没有贸然出发,而是等到中午雾散去,才在A点留下字条,并打算“顺山梁向东北方向,向十字道村移动”。
他平时都会随身携带指南针和GPS,在出发时应当大体知道自己的方位,以及十字道村的方向。
此时手机应当一直在他身上。但由于接下来的路途都没信号,且大雾也可能会影响信号,所以他一直无法与外界联络。他为什么不返回那个点找信号求救?他当时或许觉得自己还是可以走出去的,所以,与其把力气和时间花在找信号上,不如花在找下山的路上。(也不排除他已经找不回之前接听电话有信号的地方了。) 任老师的理想路线是一直朝东北走,但事实上这个方向会遇到断崖等走不通的情况,不得不一直绕路,在绕路的过程中他可能再次走偏,甚至走了一条至今被搜救忽视的路线。在离开A点向北走了四小时后,他的手机在下午4:20左右因为没电自动关机,那一刻手机和禅房基站交互了一下,误导了后来的搜救。
10月1日即将日落,他依然没有走出大山,马上要迎来第二个黑夜,想必十分着急。此后,发生了什么呢?
假设一:此时身体疲惫且心理也承受压力的任老师,可能在天色渐暗、视线不佳的情况下依然赶路,他突然踩空,带着他的登山杖和背包一同落入某个隐蔽的坑洞或者草丛茂盛的断崖下……
假设二:任老师在傍晚时分终于走出大山,在山下某处遇到打劫的歹徒……
地理老师任铁生失踪,轰动北京,引发了北京户外史上最大规模的一次救援活动。至今仍有登山爱好者专门奔赴铁驼山,希望能够看看任老师当年走过的路,巧遇任老师的下落。2009年大年夜那天,罗艺和另一个搜救队员,专门带了饺子、酒、橙子和生肖公仔,跑到发现卡片的草窝处,在那住了一个晚上,陪任老师过年。
任铁生家人向我们表示:目前任老师仍是失踪状态,他们年纪大了,无力再管这事,一切以警方通报为准,请大家不要相信任老师已找到或者已遇害的小道消息。 无论任老师在哪里,我们都希望他可以尽早被找到,给他的家人,给努力寻找过他的志愿者,给无数期盼他回来的善良人们,一个最终的答案。
下面是鱼儿写的提醒:
真实的救援案例中,幸得救助者、遗憾万分者、哭笑不得者,皆有之。
希望提醒各位现在将来、自己或亲朋有可能出行户外的人——请务必提前做好相应的准备,包括但不限于:
1.提前了解当地的情况、天气等,准备好相应的衣物、食物、装备、安全用品等。
2.出行前告知亲朋即将前往的目的地、行程计划,出行期间尽量对外保持一定的通联。
3.尽量避免独自出行。
4.一旦遇险受困,请尽快对外求援。
如遇无法对外联系的情况,(如有可能)请尽量在较为明显的地方留下标记与信息,寻找相安全的暂避区,如受伤请尽量止血固定,保存体力、体温、食物和水等,耐心等待救援。
愿在享受大自然的美好时,始终对大自然心存敬畏。祝一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