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灰狗巴士李伟光杀人食人案
2008年7月30日傍晚8点半,时年40岁的李伟光(VinceWeiguangLi)在灰狗巴士上突然疯狂刺杀邻座22岁的年轻男子蒂姆(TimothyRichardMcLean),并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尸体进行砍头、分割和食用等一系列令人毛骨悚然的行为。
本案可能是加拿大犯罪史上最骇人听闻的案件之一。因其格外残忍的情节,此案备受瞩目。案发当周,“灰狗巴士”的词条搜索率暴增至400%。杀人犯“李伟光”、受害者“蒂姆“和”斩首“霸占加拿大搜索热词前三。
驶向生命终点的巴士
灰狗巴士(GreyhoundBus)得名于四肢修长,善于奔跑的猎犬”灰狗(Greyhound)”,作为最知名的城际巴士之一,灰狗巴士不仅在大部分城市都设有站点,每日往返多班,巴士沿途还设有休息站点,以供乘客下车吸烟或修整。
因其灵活性和便捷性,灰狗巴士为广大年轻人所喜爱,高大的车身不仅让灰狗巴士自身在车流中有着更高的安全性,也让乘客们的大件行李在车身下部空间有了存放之处。
灰狗巴士就像有着出色运动性能的灰狗一样,飞奔在各个高速公路上,将无数乘客带往他们的目的地,但今天这班...
(灰狗巴士)
这是一趟由西向东的巴士,依次会经过埃德蒙顿市(Edmonton)、埃里克森市(Erickson)、布莱登市(Brandon)、波蒂奇拉普雷里市(PortagelaPrairie)、温尼伯市(Winnipeg)以及桑德贝(ThunderBay)。
(大致路线示意图)
2008年7月30日中午12点左右,蒂姆在埃德蒙顿市(Edmonton)忙完一场活动之后,乘坐灰狗巴士返回温尼伯市(Winnipeg)的家,坐在车厢最后一排。
蒂姆父母早年离异,但并未影响他阳光开朗的性格。他喜欢听带劲的流行音乐,迷恋炫酷的摩托车,也热爱健身塑型。与充满力量感的爱好相反的是,他的性格十分温和包容。他从不评判任何人,也从未与他人打斗过。
22岁的蒂姆是个风一样的男孩,他热爱新鲜的事物,热衷于结交新的朋友。他无法忍受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所以他选择从事嘉年华活动相关的工作,那些新面孔的加入,新故事的发生,能让他感受到生命的鲜活。案发前,蒂姆与旧相识科琳(ColleenYestrau)共度春宵之后,科琳怀孕了,但蒂姆似乎并不想为之负责,他希望科琳能打掉这个孩子。但没想到的是,意外比明天会先来。他消散于回家途中,科琳则留下了这个孩子。
(蒂姆)
他从未料到,这一次巴士没能将自己带去旅途的终点,而是驶向了自己生命的终点,自己即将遭到肢解并被吃掉。
食人魔的降临
18点左右,李伟光在埃里克森市(Erickson)上车后,坐在车厢前部第三四排左右的位置,似乎与坐在车厢最后一排的蒂姆毫无产生关联的可能。
灰狗巴士在布莱登市(Brandon)和波蒂奇拉普雷里市(PortagelaPrairie)之间的休息站停靠后,休整完毕的蒂姆回到座位上。不久,李伟光就过来坐到蒂姆旁边。蒂姆礼貌性地展现出友好的神情,但没有与这个中年男子发生对话。
漫漫归途长达100来公里。蒂姆戴着耳机听着音乐,很快睡着了。
20:30分前后,李伟光拿出了大型猎刀,朝着睡梦中毫无防备的蒂姆反复捅刺。蒂姆在剧痛中惊醒,试图逃脱,但他临窗的座位被三面围困,加之刀伤使身体机能受损,赤手不敌利刃的他很快倒在了车厢地面上。
蒂姆丧失反抗能力,并未让李伟光停止行凶,他将蒂姆拖到座椅之间的过道上,然后坐在蒂姆身上,继续用大型猎刀反复捅刺。
从第一下袭击开始,蒂姆凄厉的呼喊就已令全车人感到不寒而栗。车厢内霎时陷入慌乱,有人开始嘶喊,有人开始呕吐,有人惊慌失措。司机迅速将车停至高速路旁,人们尖叫着逃窜下车,李伟光却仿佛置身于无人之境一样,一刀又一刀有条不紊地捅刺着蒂姆,如同机器人一般,没有丝毫情绪波澜。
灰狗巴士司机联合一名乘客和其它路过的司机,将锤子和撬棍等应急工具用作临时“武器”,试图解救蒂姆,但只招来了李伟光的反抗与追击。就在李伟光即将越过车门之际,司机抢先一步关上了车门,挡住了滴着鲜血的刀刃。
李伟光转而跑到驾驶室,似乎想通过控制装置打开车门或是发动汽车。但司机设法启动了锁定系统,令车辆免受控制,并形成一个锁死的封闭空间,困住了李伟光以及遭受了致命袭击的蒂姆。
无处可逃的李伟光随后返回到蒂姆身边,继续毁坏蒂姆的躯体。随后出现了惊悚一幕。他在34名乘客的注视下,割下了蒂姆的头颅,并继续切割尸体的其他部分,随后他当场吃掉了其中一部分尸块。
到达现场的警方将灰狗巴士团团围住。直到7月31日凌晨2点左右,李伟光撞碎车窗玻璃并将血淋淋的猎刀和剪刀抛向窗外,随后从破裂的窗户中跳出,全然不顾锋利的碎玻璃会划伤自己。
落地的李伟光很快被捕,警察从他的右前裤口袋中搜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蒂姆的耳朵、鼻子和部分唇舌。
警察登上车厢后发现,这种被塑料袋分装好的尸块,遍布车厢的各个角落。而最终拼凑尸体时,警方怎么也找不到蒂姆的两只眼球和部分心脏,唯一的可能是,它们正是被李伟光当众吃掉的那一部分。
从李伟光发动袭击到其被警察捕获,在整个长达六小时的过程中,面对外界源源不断的要求:“不要动“、”留在车上“、”放下猎刀“……李伟光并未作出回应或者遵循,全程只说过一句话:“我必须永远呆在这车上。”
(被捕的李伟光)
被捕之后,李伟光大部分时间都保持沉默。面对警方的审讯、检察院的指控,他唯一能被外界听清的几句话是“对不起”“我有罪”“请杀了我”,更多的时候,他在嘟囔或嗫嚅着什么,或是以摇头点头的方式做出应答,然后就是无尽的沉默,即使面对指派给他的援助律师,亦是如此。
背景调查和目击者陈述显示,李伟光和蒂姆在案发前都不存在任何交集,遑论有什么恩怨情仇,在案发现场,直到李伟光行凶前一刻,二者都没有发生过任何冲突,俩人也没有和在场的任何人产生过哪怕微小的矛盾。这更使得这个惊悚的案件蒙上了一层诡异的色彩。仿佛这个按照规律运行的世界,在这里断了一环。
捉摸不透的动机
纵观李伟光的人生履历,似乎也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了。
1968年4月30日,李伟光出生在辽宁丹东这个正在回暖的东北小城。父亲是门卫,母亲是数学老师。李伟光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他在成长过程中没有遭受虐待,没有患过慢性疾病或者出现机能障碍。除了一个舅舅之外,他和家族其他人也没有任何精神疾病的历史。
李伟光早产了一个月,但限于当时粗放的医疗环境,他没能被放入(模拟子宫环境的)保温箱内继续发育。也许与早产有关,他在少年时期之前一直非常体弱,常常生病,他学会说话、行走等都比同龄人晚上两年,所以他入学的时候,都已经9岁了。
尽管如此,他的高中成绩却不错,在1988年考入了华中地区某大学的自动化工程专业,毕业时取得了四年制本科的理学学士学位。那个年代的高考是真正的百里挑一,每一千个同龄人中,只有12个能有机会接受本科教育,与现在每四个同龄人里就有一个本科生的录取难度,不可同日而语。
1992年毕业后,李伟光去了北京的一家工厂工作,在那里他遇见了未来的妻子安娜(华人,中文名未知),并于1995年6月与她结婚。
此后的国内生活,依旧平平无奇。
2001年,夫妻俩移民到了加拿大。与很多移民类似,李伟光和安娜在加拿大的新生活面临着高才低就的问题。尽管李伟光有着高等教育的学历,他却只能找到最低等的工作。在随后的几年里,李伟光做过叉车司机,做过麦当劳店员,在仓库做过普通劳工,后来还去了他平时做礼拜的格兰特纪念浸信教堂当夜间门卫。最近的两份工作是在沃尔玛当夜间门卫和在报社送报。
在同事们的眼中,李伟光是个普通到毫无存在感的人。无论是从日常穿着还是平日交谈来看,李伟光都没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如果不是警方确认,他们无法相信报道中那个身穿囚服,戴着镣铐的人就是李伟光。比起其他人,李伟光相对更加内向,大部分时间沉默地呆在自己的岗位上。他也曾与同事、顾客发生过争执,但争执的内容和频率跟普罗大众也没什么不同。就在案发前两日——2008年7月28日,他还正常去报社上班,完成了当日的送报工作。
在送完2008年7月28日的最后一捆报纸后的两日,默默无闻的他在众人注视下从容不迫地制造了这起震惊世界的惨案。
所有人都说他从未有过暴力倾向或者吸毒酗酒的恶习,李伟光的犯罪背景记录也是清清白白。
没有人能解释这一切是因何而起。
法院最终不得不将判决焦点放在李伟光是否具备刑事责任能力上,即,他是否有能力认识到自己所做的一切是错的。
世界级广泛的关注度让庭审变得尤为谨慎。在两位温伯尼精神病学家——一位代表检方,一位代表辩方——的证词下,法院采信了“李伟光在行凶时正处于精神病发作期间”的说法,判定李伟光无罪。但无罪并不意味着释放,法院强制李伟光入院接受治疗,并每年都需要接受精神状态评估,直至被认定为无危害性,才可回归社会。
上帝的旨意
每个人的大脑都是一颗独立的星球,如果想要找寻某颗星球的运行规律,你唯一能做的便是去理解。
被捕后,李伟光处于24小时自杀监视下,沉默不言。饶有经验的精神科医生斯坦利(StanleyYaren)没有多问,而是留下了一沓白纸和一支铅笔,表达沟通意愿的同时,将话题主导权让渡给李伟光,同时也充分给予了李伟光拒绝或延迟的自由。
最终,李伟光在纸上写下了这样一行字:“上帝将要杀死我。”
在二者后来的交谈中,李伟光描述了上帝是怎么跟自己对话的,甚至即使在医生与自己的会话期间,上帝也在同期与自己对话。有好几次,李伟光以为医生也能跟他一同听到上帝的声音,那一瞬间,向来神情淡漠的他会变得突然兴奋起来。
随着交流突破口的打开,医生从李伟光的叙述中,了解到了行凶者视角下所经历的一切。
2008年7月28日晚上,李伟光在与前妻同住的公寓里留下了字条:“我要走了。不要来找我。我希望你开心。”然后用假名王庞特(PentWang)购买了一张去桑德贝(ThunderBay)的单程票,在午夜时分从埃德蒙顿登上了灰狗巴士。
7月29日下午18点左右,李伟光从埃里克森(Erickson)下车,好心的司机告诉他说他还没到站,但李伟光并未听从劝告,执意下车,并在接下来的24小时内一直待在埃里克森,大部分时间都坐在或者睡在公园的长椅上。
李伟光说是上帝指引他用假名去往桑德贝,但他中途又收到了上帝的旨意,让他在埃里克森下车。这同样令他感到困惑。随后,上帝开始指示他去烧掉和变卖随身携带的财产——包括笔记本电脑。这令他感到麻烦,但他还是照做了。
尽管上帝告诉李伟光,必须永远留在埃里克森以得永生,但也许是埃里克森的流浪生活令李伟光感到茫然和不适,也许是李伟光想尝试完成上帝最初的旨意看看会不会有更好的结果,李伟光最终踏上了继续前往桑德贝的旅途。
上帝的惩罚似乎来得很快。李伟光在埃里克森的车站候车时,上帝告诉他,那个在车站附近开车转悠的人,将要来杀死他。李伟光似乎早有不祥预感,为了防身,他曾在埃德蒙顿轮胎店购买过一把刀,此后就一直随身携带着。听到上帝的警示后,他拿出了刀,以备在那个人进入车站后随时进行防御。然而那人似乎并未打算乘坐灰狗巴士,很快就开着他的车离去了。
在同一个车站等车的旅客并不能意识到李伟光的脑海里正在发生什么,他们只注意到李伟光不断地前后来回踱步,自言自语地说着中文,似乎有点焦虑。
7月30日下午18点左右,李伟光从埃里克森登上了当天去往桑德贝的灰狗巴士。尽管他没有直达车票,但司机认可了他前一天购买的车票。蒂姆就在这辆车上,坐在车厢后部。
此后的旅程依旧相当煎熬,李伟光脑海中的声音令他处于强烈的内心冲突之下。因为李伟光没有依照上帝的旨意留在埃里克森,所以上帝非常生气,并警告他,恶魔即将杀死他。而蒂姆,就是即将被认定为恶魔的人。
巴士到达了下一个停靠站后,蒂姆下车休息了一会儿,再起启程时,李伟光坐到了蒂姆边上,因为他认为蒂姆向他摆出了“友好姿势”。
在蒂姆闭眼听音乐后,大约傍晚20:30左右,刹那间阳光射入车厢,上帝声音响起:“快动手杀死他,之后你就安全了。”这个声音急促又愤怒,令李伟光无比恐慌,他坚信自己如果不照做,就很快会被蒂姆处决。
在强烈的死亡恐惧之下,李伟光开始攻击熟睡中的蒂姆。
毫无防备的蒂姆很快丧命在李伟光的屠刀下。
但这远远不够。
李伟光相信蒂姆是可以复活的,所以他继续毁坏尸体,并将尸体各部分拆卸,扔到车厢的各个角落,以确保蒂姆无法死而复生,然后裁决他。
从始至终李伟光不能理解自己行为的错误性,这场令人匪夷所思的血腥惨案在他的认知里只是一场正当防卫。他自称,杀死蒂姆也并非自己的本意,这一切都是上帝的旨意。
当精神科医生花了很长时间去让他相信,蒂姆只是一个无辜的旁人的时候,李伟光又认为,上帝也会有正邪之分,正是邪恶的上帝指挥他杀死了蒂姆,因为从上帝跟自己的对话来看,如果不杀死蒂姆,自己就会被杀。但即使存在邪恶的上帝,自己也依然相信上帝,因为上帝有99%的决定是正确的。最令自己忧虑不安的事情,莫过于违背上帝的命令。他相信上帝为此杀死自己只是时间迟早问题。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李伟光才意识到这一切不过是幻觉和幻听。
被忽略的预兆
事实上,这是精神分裂症第一次让李伟光制造人间惨剧,却并非是首次发作。
2001年,33岁的李伟光与妻子安娜移民加拿大,定居温尼伯,两人都从事着低等工作,有时甚至一天打两份工。虽然辛苦,但某种程度上也透着对生活的热情和希望。
2004年左右,36岁的李伟光开始出现幻觉和幻听,并认为这些声音给予了他方向和指导。
2004年夏季,李伟光曾不眠不食地行走多日。他大哭一场,并告诉安娜他看见了上帝。安娜认为李伟光是太劳累了,所以去药店给他买了安眠药,但这些药物似乎并没能在李伟光身上起效。
李伟光曾对当时在温尼伯交好的朋友说有人在背后监视自己,但事实上他后方没有任何人。朋友推测他有精神分裂症以及妄想症,催促安娜尽快带李伟光去看医生,但李伟光力排众议,执意不去医院。
安娜说李伟光对西医有着非常强烈的恐惧,但李伟光是否应该去医院接受诊疗这个分歧,也成了婚姻中不可调和的矛盾。2005年春季,在多重压力之下,两人为此产生的冲突达到了巅峰,也让这场婚姻走到了尽头。很快,李伟光搬到了温尼伯以北700公里外的汤普森(Thompson)。
李伟光声称他去到汤普森是因为他想买一块土地。但事实上,他并没有可以置地的积蓄。在抵达汤普森后,他找了份工作,在沃尔玛做了四个月的夜间门卫。
2005年6月,他返回温尼伯,找了份加油站的工作,并且在连锁快餐店做兼职。很快,他出现了更严重的精神分裂症状。
2005年9月,有人发现,李伟光正沿着多伦多(Toronto)427高速路行走,并且似乎多日没有进食和睡觉了。
李伟光对此的解释为,他觉得在多伦多找工作可能比较容易,但他没能找到工作,随后上帝的声音指引他回到温尼伯,但他不确定上帝是不是要他走着回去(多伦多到温尼伯的直线距离为1500公里,车程为2200公里),所以他开始沿着高速公路行走,并在上帝的授意下扔掉了他的行李,追随光的方向。
37岁的李伟光被带去了多伦多的精神病治疗机构。医生建议李伟光至少在此呆一个月,以便做出充分的精神状态评估。
李伟光是如何从多伦多的精神病医院出院的已经不得而知了。李伟光说他是逃走的。在他的病历中也确实没有出院记录。很可能是他拒绝接受治疗,并且枉顾医生的建议,直接离开了。医生有为他的状况开一些药物,但可能是因为诊断时间过短,医生当时未能确切诊断出他是否患有精神疾病。
没有人知道李伟光是如何从多伦多返回温尼伯的。但妻子安娜见到他时,李伟光已经是蓬头垢面,瘦骨嶙峋,与流浪汉无异。随后李伟光要安娜为他买一张回中国的单程票。
回到中国后,李伟光父母感觉李伟光似乎变得易激惹,他们带他去看了据说很专业的医生,但似乎并未改善什么。李伟光在中国尝试找过工作,但他无法长久地干任何一份工作。
安娜很快也回到了中国,她找到了李伟光,与他办理了离婚手续,随后返回加拿大。
安娜回到加拿大一个月后,李伟光也回到了加拿大,这次他选择在多伦多定居。此后,李伟光常常打电话向安娜倾诉,彼此曲终人散的结局令自己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中。他也时常抱怨,自己难以找到工作。安娜建议李伟光回温伯尼与她共同生活,李伟光欣然接受了这份邀请。
回到温尼伯与妻子(安娜虽然与李伟光离婚了,但从后续来看,她主动承担了妻子的义务,普遍认为她依然是李伟光事实上的妻子)重聚的时光,似乎并没能让李伟光的状态好转。几个月后,也就是2006年间,李伟光搬去了埃德蒙顿。几周后,安娜得知李伟光没能找到工作,经济拮据,住在车里,她便给李伟光送去了一些钱。
2007年7月,安娜搬去埃德蒙顿和他一起生活。此后,李伟光变得开心起来,但依旧会毫无预兆地无缘无故搭公交去到其他城市。
2008年夏季,李伟光购买机票回中国见家人,但却仅呆了一天。彼时他的妻子仍在加拿大,他却跟家人说,他这次回来是来找老婆的。
返回加拿大后,李伟光继续从事着低微的工作。6月底,因为与同事发生冲突,李伟光被沃尔玛解雇,失去了夜间值守的工作。他找到了上一任报社老板,重获了送报纸的工作。七月初,他告诉报社老板他打算去温尼伯面试,但自始至终没有说明是哪一天。
2008年7月28日,安娜下夜班回家之后,发现了李伟光留下的便条:“不要来找我,我希望你开心。”7月29日,安娜接到了报社老板寻找李伟光的电话,凭借着对李伟光的了解,她告诉报社老板,李伟光肯定是去别的城市了,这是个紧急的突发状况。7月30日,在准备上夜班之前,安娜接到了警方的电话,被告知李伟光已经被捕。
案发前,李伟光即使只能从事最低端的劳动工作,他也一直在努力讨生活,试图让自己和妻子能过得更好。因为他的疾病一直未表现出特别严重的症状,所以没人预料到会发生这个灾难性后果。
回归
2009年3月5日,法院判决李伟光因患有精神疾病,无须承担刑事责任。
自从蒂姆遇害以来,蒂姆的母亲就在动员民众的力量,向审查委员会申请完善法律,出于公平原则和公众安全考虑,将李伟光永远囚禁。但直到李伟光被放归社会的那天,这个申请也未能通过。
随着病情的恢复,2016年3月,李伟光获得独居家中的自由,但仍需按时服药和接受心理咨询。2017年2月10日,李伟光获得绝对自由。
(李伟光获得绝对人身自由)
2008年12月21日,科琳诞下一名男婴。因为科琳当时尚未彻底告别自己的上一段婚姻,所以这个有着蒂姆血脉的孩子从出生那刻起,就注定被卷入各方对抚养权的争夺之战。
案件的每一点进展都会将大众的注意力重新拉回案情本身。人们关心这件事不仅是因为对恐怖情节的猎奇,更是想知道如何防范这种事情降临到自己身上。事实上,这类事件是完全随机的,确实没有太多的可防范空间。我们都希望自己周围的环境是可控的,安全的,可识别的。但这一生能由我们自己掌控的东西太少太少。更多的状态下,我们都与蒂姆无异,面对袭来的灾难身不由己,这些灾难,包括有形的,也包括无形的,包括我们能意识到的,也包括我们至今未能意识到的。蒂姆的遇害,只是把人世间无时无刻不在上演的事情,以最具冲击力的形式,呈现出来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