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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此来寻候集宫庄宫长恩:1988年上海同济大学女研究生被拐案

发布时间:  浏览: 次  作者:www.tl6.net

 

 

前言

 

1

 

徐州丰县狗链女事件,牵扯出很多同类案件的再次在网上流传,比如莫教授水井投毒复仇拐卖村案,比如1988年研究生女被拐案。

 

但莫教授水井投毒复仇拐卖村案,在网上也有质疑声,比如他们认为不可能投毒,当然还有一些细节。

 

还是那句话,同样的事件不同的视角,同样的事件不同的态度。

 

你有你的视角,我有我的态度。

 

其实从时间来说,个人倾向于莫华一部分原型就是1988年研究生女。

 

不一定对,也没去考究。又或许,人间悲剧,总能找到相似之处。

 

在网上搜到很多篇关于1988研究生女的文章,其中化名为王莲,我们不妨续用之。

 

经过连续几天几小时的整理和修改,终于有了一个版本,或许还不完善,但如释重负。

 

2

 

提起八百里水泊梁山,中国的老百姓可以说是无人不知。北宋年间,以宋江为首的一百单八英雄好汉在此聚义。他们行侠仗义、扶危济困、除暴安良,在历史上写下了传颂千古的佳话。

 

可谁知到了20世纪80年代末期,在梁山泊忠义堂下,在宋公明宋义公的家乡郓城。却上演了一幕举国震惊的罕见地拐骗妇女的悲剧。

 

这个悲剧,在1988年6月7日作为社会新闻,刊登在《河南日报》的头版:《建国以来罕见拐骗案——女研究生被诱骗入火坑》:“今年2月25日,某大学女研究生××出差途经郑州,因购买不到当日去北京的火车票,住宿郑州火车站附近运青旅社,并于当晚与同房间一个叫李敏的女青年相识。李以帮助购买火车票为诱饵,诱骗女研究生陪同其去山东郓城做趟生意。次日早上两人乘长途汽车到山东省郓城县候集镇,李以2480元的价格将这名女研究生卖给一农民为妻,在被拐卖的70多天里,这名女研究生受尽了屈辱。”

 

这条新闻如同一颗原子弹爆炸了一样,震惊四方。

 

女研究生被拐卖给了一位农民,这听来似是天方夜谭的故事,却确确实实地发生在曾有着灿烂文化和古老文明的黄河流域,发生在曾在北宋历史上以及后来的反帝反封建斗争中英雄辈出的土地上。

 

人们震惊了,愤怒了。人们想不明白,堂堂高等学府高智商的研究生为何会被拐卖?人贩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当然也吸引了《光明日报》当时的记者武勤英。

 

1988年,武勤英在机动记者部当记者。在她看完这篇不到300字的文章以后,觉得很不过瘾。

 

她想,24岁的女研究生,竟然被小她7岁的农村女孩子诱骗拐卖,18年的课堂考试,王莲可能全是优秀,可在生活这个严酷的考场上,她却交了一张白卷。

 

她甚至有些责怪自己的同行,为什么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待得更清楚一些呢?比如说女研究生为什么被骗?这个小骗子又是何许人也?

 

并且她认为光明日报是知识分子的报纸,应该为女研究生遭受的不幸站出来说几句话,至少应该把同行没说清楚的事情了解清楚。

 

于是,武勤英向当时的部门负责人李树喜同志表达了这一意愿,他很支持我前去采访。

 

当她赶到郑州火车站公安分局的时候,抓捕的犯人已经移交给了邺城。

 

但武勤英想去当时女研究生和小骗子住过的房间去看看。

 

所以,在旅社服务员的带领下,武勤英亲自来到女研究生和小骗子当初共同住过的房间,那间房子曾接纳过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一个是纯真、善良、毫无识别能力的高级知识分子;一个是邪恶、贪婪、铤而走险的文盲不法分子。

 

他们二人后来演绎出的那段难以想象的事,连武勤英这个局外人听了都激愤不已。作为女人,他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惨遭不测的是自己的姐妹或女儿,那该是怎样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的场景。

 

她站在那间暂时无人敢住的空荡荡的房子里,思绪万千。

 

她深知,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针对社会的丑恶现象来说,也许根本不是对手,但她手中有一支笔,只要笔尖流淌的是心血真情,照样能发挥匕首投枪般的作用。

 

记者,是一个崇高的职业,从某种意义上说,她应该是社会良知的代表。遇到这样典型的事件如果再不写不揭还更待何时啊,也就是从那时起,武勤英我不再犹豫,就是有再大的困难,也要下定跟踪采访下去的决心。

 

 

女人贩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人们也许会想象出她是一个阴险狡诈的农村刁妇。

 

其实不然,女贩子实际上却是一名正当17岁花季的少女。她看起来像个刚走出校门的中学生,又像是一个还在母亲身边撒娇的大孩子。

 

她小巧玲珑,生得红润丰满的鹅蛋脸,梳着两条搭肩的粗辫子,嘴角有一颗美人痣,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一张甜蜜蜜的小嘴。

 

她的真名并不叫李敏,那只不过是她行骗时的临时化名。她本应在学校里学习知识,追求真理,可她仅上了一年小学,就被母亲带入了人生的舞台。没上过学的母亲认为,女人没必要读书,自已没文化,还不是照样走南闯北地生活。

 

在母亲的熏陶和言传身教下,她幼小的心灵很快就熟悉了社会阴暗角落里的一切。

 

她的良知过早地泯灭了,她的灵魂被扭曲了,她不知这世界上什么是真善美,什么是假恶丑,她的确很聪明,但这种聪明却在不该施展的地方,像蒿草一样疯狂地滋长起来。

 

有一年冬天,她跟母亲把一个像她一样年龄的少女,诱骗到山东郓城县,通过二道贩子解某之手转卖给一个农民做了媳妇。这一桩买卖,她们母女二人只是动了动口舌就净得1400多元钱。

 

这无本万利的买卖在她尚不成熟的心灵上打下了深深的烙印,也为她以后的犯罪打下了基础。

 

李敏尝到了甜头,诱人的收获使她那脆弱的理智彻底丧失了,她索性离开了她罪恶的启蒙老师——她的母亲,凭自己的“才智“去独闯天下。

 

1988年2月前后,她靠着她那三寸不烂之舌,诱骗拐卖了3个纯真的姑娘,王莲就是她猎获的第三个牺牲品。

 

 

王莲长得很漂亮,1.70米的苗条身材,浓密的黑发在脑后束成一绺“马尾巴”,戴一副白色浅度近视眼镜,明亮的大眼睛显示出大家闺秀般的娴静、温柔。

 

家里姐弟4人,她是最有前途的孩子。上面有个大姐,下面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

 

当工人的爹去世后,娘在她身上更倾注了舐犊深情。1986年考取上海某重点大学研究生后,她担任班长,年纪轻轻又入了党。再有四个月她就将毕业,并跨入国家的一所研究机关,去从事某项重要的研究,她还打算在那儿,一边工作,一边攻读博士!前途对她来说就像朝霞一样绚丽灿烂。

 

顺利的成长环境,养成她生性执著、过分自信的个性。像当今一切有社会地位的青年一样,24岁的她,自我感觉非常良好。

 

她一直是班里的学习尖子,无论是考大学还是考研究生,她总是在竞争中名列前茅。

 

这个寒假也没闲着,她利用寒假期间准备毕业论文资料。

 

2月25日下了火车,她直奔郑州工学院查找资料,但收获不大。她决定进京,她和北京的一位老师约好,进一步拜访名家和查找资料。

 

谁知春节期间旅客太多,3日内到北京的车票已全售完。天黑下来,形单影只的她只好拖着疲惫的身子向车站附近的一家旅社走去。

 

 

这天,李敏吃过晚饭,正打算离开旅社到火车站找“生意”。房间里住进来—位新的房客。她以职业的习惯迅速扫视了一下客人,从对方的衣着举止上,李敏一眼便确认这是一个未婚的大学生。

 

而且,从她身上透出的“书呆子气”,李敏认定这个比自已大的女大学生在社会经验方面比自己不知幼稚多少呢?不用费多少唇舌,这傻大姐就会成为自己手中的猎物。

 

实际上从王莲跨进房间,李敏扫视她第一眼时,她的命运就似乎已经决定了。

 

王莲走进房间,李敏微笑着迎上去,殷勤地接过王莲手中的旅行袋,关切地问:“大姐刚下火车?你先坐下休息—下,我去给你打盆热水洗一洗,解解乏。”

 

王莲还没来得及答话,李敏端起脸盆一阵风似地出去了。

 

一会儿,李敏端着一盆热水回来了。

 

在寒风中奔波几小时,又因买火车票而憋了一肚子气的王莲,顿时感到一股暖流涌遍全身,她立刻喜欢上了这个自来熟而又天真可爱的小妹妹了。

 

2月26日,她们玩了一天,已经很熟悉了。

 

李敏望着王莲鼻子上的近视眼镜,笑嘻嘻地说:“大姐,我一看就知道你是一个大学生,过完寒假去上学的吧?”

 

王莲微微一笑:“开学还有些日子,我是在准备毕业论文,要到北京查一些资料。”

 

一提起北京,王莲脸上刚露出的笑意立即消失了。她懊丧地说:“唉,真气人,三日内到北京的车票全卖完了。”

 

这些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没逃过李敏的眼睛,她忽闪了两下睫毛,故作惊喜地道:“呀!真是巧极了,我两天后也要去北京,已经托人订好了票,还是两张,俺妈原先打算去,现在又不去了,刚才坐汽车回山东老家了,我正愁一个人孤单无聊,现在可好了,正好咱俩结个伴。”

 

“不过”,李敏突然放低了声音说:“姐呀,不瞒你说,去北京前这两天,我还要到山东郓城做趟生意呢。我们做生意的也不能在这闲呆两天,时间就是金钱嘛。”

 

“到哪?云城?”

 

“郓城,就是《水浒传》中宋江的那个县,那儿有许多好看的东西。对啦,姐,你知道俺要做啥生意?”

 

王莲摇摇头。李敏趴到王莲的耳朵上说:“是银元!”

 

“银元?”王莲长这么大也没看到银元是什么样子,更不知道这生意国家让不让做。

 

李敏看时机已经成熟,双手攀着王莲的肩膀,完全是个天真无邪在姐姐面前撒娇的小妹妹:“好姐姐,亲姐姐,你就陪妹妹去一趟吧。顶多半天时间,明天早上去,后天就可以回来,反正这两天你也没啥事,一个人在这儿等多无聊。”

 

李敏见她犹豫不决,说:“好姐姐,也不会白让你去,赚钱了,分你200块。”

 

这个确实说到王莲心坎上了,这些年,娘一人拉扯我们四个孩子真的是不容易。虽然后来大姐自愿退学,帮娘分担家务,可是还是压力很大。

 

经不住李敏的一再怂恿、劝说,善良单纯的王莲终于答应了这个嘴上涂蜜,包藏祸心的“妹妹”的请求。

 

悲剧的序幕已经拉开。

 

 

第二天早晨,两个人搭乘长途汽车,下午来到郓城县李集村李敏的干爹谢某家中。天刚黑,谢家来了几个男人,他们不住地拿眼睛往王莲身上扫,王莲傻乎乎的竟什么也没有觉察出来。几个男人看完“货”后走了出去,经过一阵讨价还价,他们终于以2480元成了交。

 

国家辛苦培养的研究生,在这些愚钝无知人的眼里也就是这个价钱了。

人的价值、人的权利、人的尊严在这古老而贫瘠的土地上无异于天方夜谭,所有的女人对他们来说,都只不过是生育的工具,传宗接代的工具。

 

在李集村谢某家里住了—个晚上,“姐妹”俩晚上睡在一个炕上。一天奔波的劳累,王莲很快在李敏那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姐姐的甜言蜜语中睡去了,她对于已经发生的罪恶交易竟然没有丝毫的察觉。

 

第二天上午,李敏拉着王莲的手甜甜地说:“姐,这批货不在一个地方。为了争取时间,咱俩只好分头行动,我骑车去北边那个村里去提货,你跟这几个人去宫庄提另一批货,事情办完后,咱俩在俺干爹这儿会合,然后咱们回郑州。”说完,她指了指站在王莲身边的几个农村男青年。

 

王莲稍微迟疑了一下,

 

她似乎感觉到了某种异样的东西,但最后还是勉强同意了。

 

临分手时,李敏为了进一步稳住她,又煞有介事地说了一句:“姐,这批货俺干爹已经验过,没有问题,你就放心跟他们去取吧。”

 

王莲跟着这几个农村青年来到了黄河岸边的宫庄村,刚走进一座土坯垒成的低矮小院,村里的男女老少一下子就围了上来。她还没回过神来,“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便响了起来。

 

一群孩子高声喊着:“新媳妇来喽!快来看新媳妇喽!”

 

王莲莫名其妙地看着周围的一切:“这是干什么?”

 

一个看热闹的妇女说:“咋?你还不知道啊?他拿2000多块钱把你买来当媳妇哩。”说着,她指了指王莲身边一个矮个子、面目丑陋的男人。

 

 

他叫宫长恩。很小的时候,父亲就死了。30岁守寡的母亲拉着他姐弟6人去讨饭。肆虐的黄河,给沿黄一带的村庄带来的是风沙盐碱和大片洪荒的土地,也埋伏下黄土板块下文化的衰退、精神的荒渴。

 

当20世纪80年代,改革的大潮又一次汹涌而至的时候,这黄土地上开始出现了盎然生机。政策上的放宽搞活使多年靠吃救济粮的农民手头开始有钱了。

 

30多岁的农民宫长恩靠脱坯烧窑竟也能赚回来一叠一叠人民币。他用这笔钱先为弟弟娶了房媳妇,家里,就他还缺一个知冷知热的媳妇了。

 

昨天有人通报他:“又来闺女了,还不去相相。”于是,他捏着自己仅剩下的800元钱,又到信用社贷款2000元,以2480元的价格,换得一个“媳妇”。

 

就在今天,放鞭炮、摆酒席,迫不及待地成“亲”。

 

王莲脸色大变:“什么?我是受人委托跟他们来这儿提货的,临来时就已经跟他们当面说清楚了。”

 

刚才那个妇女接着说:“你被骗了。”

 

那个妇女的话还没落音,几个20多岁的农村青年便走了过来,不由分说,架着她连拖带拉,硬将她推进屋里,按着她的头让她跟那个丑陋的男人拜天地。王莲拼死挣扎,哭着向众人说:“求求你们放我走吧!”

 

“你是俺花钱买来的媳妇,放你走,不可能的。”

 

“你们谁是村干部,你们难道不知道这是犯法的?”王莲指着人群大声询问。

 

“什么村干部?就是县太爷也不能不让人娶老婆生孩子。”一个汉子挤眉弄眼地说。屋里立刻爆发出一阵肆无忌惮而又粗野的狂笑声。

 

孤立无援的王莲像羊羔误入了狼群,看着满屋院拿她开心的人,个个都像在张着血淋淋的大口,想把她一块块撕碎吃掉。王莲悲愤极了,她简直不敢相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一切,她想,也许自己是在做一个恶梦吧。

 

但望望天空,太阳正在闪着耀眼的光。难道这儿是一个野蛮的原始部落吗?

 

“长恩,跟她亲个嘴。”有人在旁边极力挑掇。

 

那个叫长恩的丑男人随即将他那龇着黄板牙的大嘴朝王莲伸了过来,王莲“啪”地扇了他一记耳光。

 

“哈哈哈!打是亲,骂是爱,长恩抱紧她,抱紧她!”

 

这些无聊的村民一直闹腾了大半夜,散场时,还有人挑拨那个丑男人:“长恩呐,你小子有福啊,到口的天鹅肉不能不吃,今晚上就看你小子的本事了。”

 

这天晚上在王莲的拼死反抗下,宫长恩什么也没得逞。第二天王莲不吃不喝,她想逃走,但宫家人寸步不离地看着她。

 

又一个黄昏降临了,夜色将宫庄村严严实实地包拢起来,老光棍宫长恩再也忍不下去了。喝了三两高粱酒钻到了房里。

 

一天一夜滴水没进的王莲此刻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气力,她完全失去了自卫的能力。

 

面对这个粗野强悍的汉子。她只好低声向他哀求:“大哥,我请求你放了我,放了我。你买我不是花了2000多块钱吗?明天我给家里发个电报,给你电汇3000块钱来……”

 

宫长恩瓮声瓮气地回答:“不中!”

 

在此刻的宫长恩眼里,此刻就是给他一座金山银山,他也是不会答应的,上了战场,哪有不开炮,就当逃兵的……

 

天亮了,宫长恩心满意足地出门去了,屋里只剩下王莲半死不活地倚墙而坐。

 

他是全村公认的老实人,老实得近乎窝囊。这回,却作了这样残暴的事。从道德观念看,绝没有抽象的善和恶。小生产的劣根性,使他把买来的“媳妇”当成自己的私有财产,什么个人的意志,什么妇女的合法利益,他压根儿不懂。

 

 

屈辱、悲愤,早已让一个顽强的信念给代替了,这就是死。唯有死才能彻底洗刷自已的奇耻大辱。

 

她从一堆破烂里找到一根绳子,把它挂到房梁上,又挽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套,然后义无反顾地将头伸向了绳套……

 

她没有死成,她被宫家人发现了,并把屋里一切可以用来自杀的东西收拾得一干二净。死不成也逃不了,宫长恩每次出门都把门锁上一把大锁,窗户也被钉死,她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王莲整个人都崩溃了。

 

她是一位风华正茂的女大学生,自己今年就要毕业了,等待自己的将是光明而美好的未来,没想到现在自己却被卖到了山东,一个闭塞的农村,她连怎么逃跑都毫无指望。

 

她曾经是多么的自信,现在却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之前她没有说自己是研究生,是没机会说,今后没脸说,她是党员,她是研究生,这说出去多丢人啊。

 

现在她明白了,在他们眼里,女人除了是生儿子的工具外,什么都不是。你说什么也没用。

 

王莲陷入了一种崩溃与绝望之中,她想要反抗,却发现自己根本逃不掉。每天王莲都会被锁在家中,白天有人盯梢,晚上其母反锁。

 

这位农民为了防止王莲离开,甚至在她的脚上套上了一把锁链。

 

王莲通过绝食表明自己求死的决心,这位老农就强行往她嘴中喂饭。这个农民对王莲说,我只有一个要求,你一定要给我生几个儿子,农民还答应王莲,只要王莲不逃跑,就把锁链解开,让王莲到门口自由活动。

 

王莲自知自己被锁在屋里永远也跑不掉,必须让这位农民放松警惕,只有寻到了去屋外活动的机会,才能找机会逃跑。

 

王莲假装自己已经顺从,面对这位农民实施的暴力性行为,王莲也不再反抗了。

 

这位农民看见王莲已经顺从了,就把王莲脚上的脚链打开,让王莲在屋里自由活动。

 

几天后王莲开始实施逃跑计划,她趁这位农民下地干活的时候,从农民家中逃跑,跑进了玉米地里。王莲就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在玉米地里四处逃跑,村里人发现王莲逃跑后将玉米地包围住,把王莲抓回来了。

 

此时王莲才发现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是一条心,这些村里的人就像监控摄像头一样,无孔不入地监视着自己。每次王莲逃跑,换回的只是残酷的毒打。还有些村民对王莲说,只要你进了这个村,就永远都别想逃跑。

 

在宫村已快两个月了,王莲几番试图逃跑都失败了。一次偶然的机会。她从邻居小学生那里找到一截铅笔和一张小学生作业本纸,她写了一首藏头诗,并托一位好心的邻居寄给了她的导师。

 

 

上海××大学开学一个多月了,研究生王莲还没到校。一向娴静沉稳的导师傅教授再也坐不住了,她不能不猜想,她未到校的学生是生病了?还是家中出了什么事?她给王莲的家长发了封信。

 

王莲的母亲接到傅教授的信,一下子慌了神,难道女儿还在北京查资料写论文吗?她赶忙与北京方面联系,回答当然是令人失望的。

 

王母立刻打发大女儿星夜赶往上海,向傅教授通报情况。傅教授惊呆了,她想,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被人杀害,但至今没听到披露这方面的事实,而是被人拐卖。可傅教授认为,像王莲这样聪明的研究生,什么人能骗得了她呢?

 

她们迅速向河南省公安部门报了案,并派亲戚朋友到全国各地打探。可960万平方公里的国土,茫茫人海,在没有一丝一毫线索的情况下找人,简直是大海捞针。

 

思念女儿的母亲病倒了,惦记学生的导师憔悴了。

 

人们在呼喊,王莲啊,你在哪里?

 

一晃两个月过去了。对于关心王莲的人们来说简直像是度过了两个世纪。

 

1988年5月8日,一封没有寄信地址的信,送到了傅教授的手中,但从邮戳上看是寄自山东省郓城。

 

她感到突然,自已同郓城没有任何关系啊。她看着手中那已弄脏揉皱的信封,心砰砰乱跳不止,她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她极力按捺住过分激动的心情,颤抖地打开了信封。里面只有—张皱皱巴巴的纸,展开一看,上面写着一首诗:

地之赞歌

 

到处陷阱到处沟,此时祸来几时休?

来日方长泪难断,寻觅无望愁更愁。

候门玉女落此难,集市有家海市楼。

宫庭宅院已逝去,庄户囚鸟声啾啾。

宫庭宅院又若何?长眠此地恨悠悠。

恩恩怨怨永难忘,来世报恩亦报仇。

 

诗下没有落款,也没有署名,可那熟悉的娟秀的笔迹,使她毫无疑问地断定这是出自学生王莲之手。

 

这诗是什么意思呢?她细细揣摩,终于发现了其中的奥秘。

 

原来这是一首藏头诗,把每句诗的头一个字连起来,便是:

“到此来寻候集宫庄宫长恩”。

 

标题“地之赞歌”暗含“地址”二字。

 

意思是让老师到郓城县候集宫庄宫长恩处寻找自己。

 

教授不禁热泪盈眶,她想,如果王莲的处境不险恶,她不会这么久不来信,更不会沾着血泪写这样隐晦的诗。

 

王莲啊,这几个月中,你究竟受了些什么苦?遭了什么难啊?!

 

 

傅教授将此事向校保卫处作了汇报,很快由校方和上海市公安局的同志组成了营救小组,踏上了上海至济南的特快列车。

 

10日上午他们来到山东省政府和省公安厅。

 

有关领导听罢案情,十分愤慨,他们立即电话指示荷泽地区公安处、郓城县公安局火速组织解救力量,随时准备行动。

 

当天夜晚9时,省公安厅和上海营救小组的人赶到郓城,会同荷泽地区公安处、郓城县政府、公安局及候集镇党政负责同志一起研究营救方案。

 

为了确保解救工作万无一失,决定抽调35名精干公安干警,组成指挥、外围警戒、入户解救3个小组,鉴于以往解救妇女中遇到的一些棘手问题,在制定救人方案时,也都一一做了预备方案。

 

11日凌晨1点,鲁西大地一片沉寂,9辆警车似九支离弦之箭,刺破黑沉沉的夜色,呼啸着直奔宫庄村。为了防止打草惊蛇,车子在村外3里远的地方停住了。

 

黄河大堤下的宫庄,在夜幕的包裹下一片寂静,村子里鸡不鸣、犬不吠,人们正在沉睡中。

 

这支特别行动队,在严密的指挥下,各自按照预先的分工迅速行动起来。解救小组就像战争年代的武工队尖刀班那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了宫长恩的院内。

 

走近,他们发现宫长恩的屋门上挂着两把大铜锁,心一下被吊了起来。难道他听到风声,将王莲转移了吗?局长的额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当机立断,让村支书叫门探虚实。

 

“长恩!长恩!”村支书隔着窗子喊了两声。

 

“有事?”屋里传出宫长恩的声音。

 

“有事告诉你,快开门!”

 

立时,屋里传出了悉悉嗦嗦的穿衣声。那么王莲是否在屋?局长灵机一动,凑近窗户喊道:“王莲,傅老师看你来啦!”

 

“啊?傅老师?”里面立刻传出一个姑娘惊喜而颤抖的声音。

 

解救小组的同志长长舒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耳房的门开了,一位老婆婆走出来,默不作声地将两把钥匙交给村支书,又不声不响地退回屋去。她就是宫长恩的母亲。

 

村支书迅速地开了门,几名干警闪电般地冲进屋子,将一副铮亮的手铐套在了宫长恩的手上。他一边眨着惺忪的睡眼,一边不解地问:“这是咋了?这是咋了?”

 

“王莲,快跟我们走。”两个民警一人扯着王莲的一只胳膊,飞快地向停在村外的警车跑去。

 

急促的脚步声惊动了熟睡的村庄,狗也狂吠起来。快到村边时,几户院子里跑出了一些农民,有的手里还操着家伙,镇长立即上前亮明身份,对他们说:“不关你们的事,赶快回屋!”村民们见来人手里都拿着武器,不情愿地缩了回去。

 

警笛长鸣,警车载着受害人,向郓城县飞驰而去。

 

被囚禁、凌辱71天的王莲终于恢复了人身自由。

 

在这71天里,宫长恩像看守自己的私有财产一样守着王莲。白天有人跟随盯梢,晚上让老母反锁房门,把王莲与外界隔绝,使她连信也很难发出去。她都要急疯了,有时又哭又笑,甚至把自己的衣服扔进灶火里烧掉……

 

宫长恩是山东郓城县许多买媳妇的农民中唯一被抓起来判刑的人。以强奸犯论处,判处有期徒刑5年,在全县公审大会上宣判。那天逢集,他被推上卡车,挂着牌子……

 

一次错信,王莲的人生轨迹完全改变,如果没有被拐,王莲可能更自信,并且在当时,研究生是非常可贵的,王莲也可能会得到一份理想的工作。然而因为被拐,王莲患上了心理疾病,被解决后也因为各种问题的存在而无法如期完成研究生的学业。

 

但好在其父母、朋友还有医生都给予了她很大的帮助和鼓励,王莲重新站了起来,开始了她的新人生。现如今,距离王莲被拐已经过去了30多年,她的生活与其他人没有很大的不同,不过那段被拐的经历,却永远无法从她的心中磨灭,对年轻的姑娘充满了防备。

 

 

这部分呈现记者武勤英采访的过程,为了方便阅读,以第一人称我代表记者武勤英进行叙述。

 

女研究生王莲又回到了亲人身边,带着无法平复的创伤回到人间,人贩子李敏落入了法网,宫长恩也被法办,但郓城这块曾产生过宋江等豪侠仁义之士的土地却给人们留下许多沉重的思考。

 

要揭露一个地方拐卖人口的真实情况并不是件容易事。

 

首先,这案子还没有最后了结,报送到有关部门的案卷,人家谁都怕担责任,委婉谢绝,就是不让看。我从公安局找到法院,又从法院找到公安局。回答是保存案卷的同志回家种责任田去了,信还是不信?

 

纵然再不信也要拿出信的诚恳,我告诉他们,你们把我送到村口,我会找到这位同志的。

 

他们说道路太差,汽车根本走不了。

 

我知道自己要写的是一篇新闻报道,来不得一点虚假,捕风捉影地瞎编是万万来不得的。

 

特别是三个主要当事人,构成了文章的主线,而人物通讯绝不可以有任何虚构,因为读者一旦知道有一点不符合实际,就会对整个通讯持怀疑态度。

 

况且,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涉及到法律的严肃性问题,每一句话都要本着对法律和当事人负责的精神去查证核实,而法律文书才是付诸文字的最重要的依据。

 

采访遇到这样的不顺,我能想得通,因为仅凭一个记者证,既没有上级机关的介绍,又没有一个熟人接应,硬磕硬撞,当然会有阻力。

 

然而,我并不恢心,因为我毕竟是党报的记者,不论干什么,也不论处于什么境遇,都应表现出良好的风范。

 

于是,我找到县公安局局长,找到负责办案的法院的法官,说了很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心里话。

 

我想,既然千里迢迢地来了,就不能一无所获地空手而返。在我坚持不懈的努力下,当然更重要的是离不开上级部门的支持,当我把电话打到菏泽地区公安局,力陈自己对这一震惊全国的拐卖案的看法,当说到动情处,自己的声音都不由得发颤时,公检法的同志最终被感动了。

 

后来他们终于对我开了绿灯,包括亲自带我到监狱中,提审2个在押的犯人。

 

在郓城县监狱,审问时,监狱长问,“宫长恩,你犯了什么罪?”。

 

“俺买媳妇。”迟缓的鲁西口音打着颤。

 

“买的是谁你知道吗?”

 

“俺不知道,俺要知道了,一辈子也不买她。”他急于辩解,手哆嗦着,笨嘴拙腮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不上诉吗?”我问法官,“毕竟,他是上了骗子的当。”

 

“他不会写字,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又不懂请律师,他不可能上诉。即使上诉了,也八成被驳回。这案子影响重大,中央和国家教委都知道了。”法官告诉我。

 

“那个穿红褂的就是李敏。”郓城县公安局办公室的夏主任和范主任指点着监狱那间唯一的女号。她的眼睛直勾勾地充满敌意,又故作轻松和满不在乎的样子。7月25日,在郓城影剧院高高的台阶上,她被挂上了“拐卖人口犯”的牌子,和另外29名罪犯站在一起。

 

商品经济的发展,给开拓者提供舞台,也给铤而走险者提供了机会,钱来得越容易(买研究生一次分得1400元),也就越挥霍无度。李敏可以在一个下午玩打汽球游戏花掉80元钱。

 

在采访临近结束时,闻知教唆李敏犯罪的她的母亲亦被抓获,但另两个参与拐卖女研究生王莲的主犯在逃。此案并没结束。它将使所有善良和正直的人们心潮难平。

 

离开监狱,我去了郓城县北约五六十里地的侯集镇宫庄村,有这农民的家。

 

宫长恩“结婚”时借来的床、被已全然消失。那粗布缝制的肮脏而辨不清颜色的被褥,依然胡乱地堆放在秫秸秆绑制的单人床上;土坯垒制的水泥桌满是灰土,柳条编制的粮囤紧挨床头……

 

与之唯一不相称的,是墙上所有的空隙都贴满的时装模特和电影名星的大美人头像。

 

在这黄河岸边的村庄,我听到了不同人对这桩野蛮婚姻案的不同心态。

 

宫长恩的母亲是个朴实的老妈妈。

 

她见到我时几次欲流眼泪,但还是一口一个“俺那媳妇”。她说:“俺家养了6只鸡、2只鸭,下了蛋不舍得卖,都给俺那媳妇吃了,俺二黄(宫的小名)攒点钱买个媳妇不容易,娶到俺家,俺喜得慌……问她叫啥名她不说,俺给她起了个名叫‘秀梅’……俺不知道她学问大小,俺要知道她学问那么大,一分钱不要,也要把她送回去……俺孩被抓走了,我哭了两天两夜……”

 

在王莲被拐卖到宫村的70多天里,没有人过问。这儿既有村支部书记、又有村长,还有治保主任,民兵连长,妇女主任等干部。对这样一起严重的拐卖妇女的案件,他们为什么不管不问呢?听听下面的话你就会明白了。

 

村长:“不是说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吗?为啥别人买媳妇,至多不过人走了事,可长恩却弄个人财两空,还被抓到监狱里,这公平吗?”

 

村干部:“长恩那钱来的容易吗?2000块钱是贷的款,800块是在外面出苦力挣来的。”

 

他们把同情都给了宫长恩,而对王莲遭受的苦难却无动于衷,真是可悲、可叹!

 

我问与宫长恩作邻居的村团支部书记,村里出了这么件大事,为什么竟不闻不问,他回答说:“在学校上学时也知道与坏人坏事作斗争,明知买媳妇不对,我也管不了,县里还管不了呢!人家花钱买的还有啥说?现在青年人结婚,少说也得四五千元,买个媳妇才2000多元,农村这事多啦,没人管呗。”

 

“作为团支部书记,你为什么不组织青年们开展有益的活动,让他们通过正常交往自己找对象,何必用钱去买?”我责怪他的失职。

 

“你不知道,年轻人在一块呆着都看不惯,自由恋爱谁敢呐?找外村男青年和女青年说句话让人看见了,都说是不正经。”

 

采访中有几件事对我触动最大,一个是到买女研究生的农民宫长恩家里去的途中,我站在村边的黄河大堤上,听村干部给我指点着公安局干警突袭行动的现场,讲那一夜解救女研究生的经过,望着这片古老的土地和滚滚东去的黄河水,我思绪连翩。

 

这里是宋代农民起义领袖宋江揭竿擎旗的地方,梁山好汉替天行道的故事代代相传;

 

这里的县志上还记载着清末民初,一批有识之士痛感当地百姓的贫困而兴修水利、开办实业的义举;

 

民族解放战争中,这里是八路军115师驻扎的抗日根据地,刘邓大军渡黄河的渡口就离这里不远,可以说,反封建的斗争在这块土地上延续了千百年,但如今,封建主义的沉疴还像幽灵般在这里徘徊,我们民族的负载实在是太重了!太重了!

 

另一件事是晚上从监狱中出来,几乎所有监号里的人都起来了,我们说话很轻,不知怎么消息传得那么快。

 

只见窗户上从上到下挤满了人头,目送我们走远。

 

当时天很热,男犯只穿着一条短裤,监狱中人满为患,他们那一双双悔恨交加的、渴望自由的特殊眼神,对我的印象太深了。

 

农民群众的狭隘、愚昧、法制观念的淡薄和封建思想的根深蒂固,导致了多少不该发生的悲剧在这里重演,难道这些就不能改变吗?

 

最使我感到痛心的是看到女研究生被锁在屋中71天的那间一贫如洗的破房子。屋里的床没有床板,是用高粱秆当床铺,上面铺了一床旧粗布单子。屋里没有一张桌子,一块破水泥板下面垫上一摞土坯就是一张桌子了,桌子上荡满了灰尘,没有一件像样的摆设……

 

就在这样的环境下,来自上海的女研究生怎么可能与一个大字不识的、满脸萎琐的、窝窝囊囊的老农民同床共枕呢?

 

她当然要拼死相争,但是,她遭到了一群不明真相人的粗暴干涉,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揪住她的头发,扒掉她的鞋子,把她强行摁到床上……。

 

在有关她的案卷里,我看到这样一段话:“……我曾经把灯泡取下,触过电,或许电压太低,或许我的鞋太绝缘,未死成;我曾经上过吊,但绳子靠墙太近,我一伸腿又下来了;我曾拿着刀划过手,但未找到大血管,没有下手;我也曾到处寻找农药……在宫村那段时间,一直在想着生与死。我想过,等玉米长高,再逃。我觉得日子太难熬。我怕等不到那时……”

 

但是,她唯独没想到利用自己合法的身份,用法律的武器去战胜愚昧和邪恶,更没有想到利用自己所在的党组织的力量。研究生本是同代人的骄傲,高智商的知识层次使她文质彬彬、知书识墨,然而,面对学府围墙外的阴暗处,她却显得那样无知和软弱。在这一点上,她甚至还不如普通妇女那样豁达、聪明和大胆。

 

按理说,这些道理,学问高深的王莲不是不懂,但她却把一切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乡亲们谁也不知道她是研究生,谁也不知她叫什么名字,更不知道她家在哪里,家里有什么人。复员军人、38岁的新任村党支部书记徐庆华看她像个学生,曾主动去探望她,但她仍是一问一个不知道。

 

采访女研究生被拐卖的过程中,我时而气愤,时而惊诧,时而痛惜,时而无奈……

 

好像从来没有经受过那样复杂的,起伏跌宕的感情经历。回来以后,恨不得把自己的所见所闻立刻写出来,告诉大家,否则,一颗心总像在被什么冲撞着缠绕着……

 

后记

 

1

 

有一份公开发行的简报,是郓城县公安局发给有关部门的《关于打击拐卖人口、解救妇女儿童的情况报告》。这份报告上记载着这样的数字:自1978年至今(1988年),共有2700余名外地妇女流入该县。其中14岁以下16名,14—18岁75名,18岁以上1900余名。其中未婚妇女占70%,已婚的占30%。

 

这份报告上还有如下记载:

“……在我县被拐卖的妇女中,有9名因抗拒成婚,不堪受辱而自杀。在大人乡徐庄村、王井乡王皮村,两名少女都是在卖身的5天之内自杀的。至今尚未查明死者的身份和地址。”

 

“一位怀孕7个月的外地妇女来菏泽看牡丹花会,被犯罪分子骗卖。因不同意与买主同居,而被买主兄弟数人扒光衣服按在床上,当众让买主强奸。”

 

“郭屯镇傅宦屯村傅东良,男30岁,以800元钱买一11岁的幼女(四川人)同宿奸淫半年之久。”

“由于拐卖人口的犯罪活动,杀人、伤害、强奸等刑事案件不断发生。杨庄集乡程屯村一男青年将买来不从逼婚的‘媳妇’连砍7刀,造成重伤。”

 

“被拐卖女方不从逼婚而被转手倒卖的案件也时有发生。湖北省红安县一38岁妇女被拐卖到郓城后,半年时间被倒卖8次,每次转卖都抬高价格,由最初的700元抬到1700元。”

 

透过这文字上的数据,沿着女研究生一步一个脚印的泣血历程去寻找,我仿佛从《天方夜谭》中的故事里走进又走出。

 

2

 

“在古老的婚姻中,没有恋爱。法律和习俗把两个互相陌生的男女衣服脱光,让他们的身和心,同时赤裸裸相见,并且还要过一辈子那种生活。简直不像是真的,而像一部传奇小说。在洋大人之国,古时候的儿女婚姻,也多由父母包办,但程度上却大大的不同,父母即令再专横,也总会安排一个机缘,或舞会焉,或宴会焉,使年轻男女能够单独交谈。只有中国不然……素不相识的男女,被纳入一个笼中,说它有趣则可,说它戏剧化则可,说它惨无人道亦可也。”柏杨在批判中国封建的婚姻习俗时用了“惨无人道”四个字。

 

《沉重的思考》文章发表后的第二年,著名文学评论家冯立三在一篇评论中这样写道:“《沉重的思考》有开阔的思考视野,它将一种不容于人类的罪行,将农民由物质和精神的双重贫困所造成的愚昧,将一位女研究生因不能在金钱的诱惑下庄重自处,在危难关头又因虚荣不能进行有效的斗争而酿成的悲剧,作了全面的、深入的剖析,提供了有关经济、文化、道德、法制等诸多方面的启示。这篇跟踪采访而来的作品,很能体现那类被称作深度报道的通讯的特点,例如以全方位的视角对事件进行综合性考察以代替过去习惯的单向性考察,以追求报道深度。例如将道德批判深化为社会批判。法律不允许买卖婚姻是无条件的,记者在此并无异议,但记者在调查中发现买卖婚姻在一定环境下是不可避免的,因而对被迫作出这种选择的农民抱有某种同情。甚至对那位一手导致这场悲剧的女青年犯罪者,在追述其被戕害的经历时,也流露出一丝悲悯。而对于造成这种现象的社会历史条件则痛加针砭。我们的记者忠于生活,忠于实际调查的结果是真正记者的品格……”

 

茅于轼的书《中国人的道德前景》,其中有三、四页是引用的1988年9月3日本报发表的《沉重的思考》那篇文章。当然,这位著名学者的分析比起10年前的那篇“急就章”更深刻得多了,对于“曾经引起过不小的社会反响”的这件事,他提出了新的独到见解,这是一种久违了的坦诚批评。茅在文中说:“‘为什么她不依靠法律来解救自己呢?’对问题的这种分析等于说‘刘少奇之所以被迫害致死,是因为他不懂得运用宪法所赋予的权力’一样地不着边际。所有的舆论中,竟没有一篇是从基本人权的角度来分析的,当然更谈不上从这个典型案例中进一步发掘我国普遍存在的漠视人权的现象了。在我国似乎存在着一种普遍的误解,即以为人权问题就是政治犯的待遇问题,从不认为基本人权涉及到每一个人的处境。”我喜欢这种富有生机的挑战。

 

3

 

王莲在众多被拐卖的女孩儿中是幸运的一个,虽然她被卖到农村,经历了71天惨无人道的折磨,但是王莲最终被解救了。

 

我国还有成千上万个像王莲一样可怜的女孩,这些女孩缺乏社会阅历,很容易被陌生人拐卖,强行贩卖到一些偏僻的农村给农村人生孩子。

 

如果这些女人生不出儿子,永远都别想离开小黑屋,这些女人沦为了生育工具。很多人总以为拐卖妇女儿童的案例离我们很远,其实拐卖案件就在我们身边。女人一旦被拐卖后,这些女人的余生中就只剩下一个功能,那就是生儿子。

 

即使在研究生女案后的三十多人,贩卖妇女、虐待妇女的事情依然存在,比如江苏徐州丰县狗链女事件。

 

虽然研究女孩的故事已经结束,但是这些事情造成的伤痛却永远无法被忘记。过去我们总是忽略人贩子带来的罪恶与可怕,认为他们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事实上,当我们真的深入了解那些被人贩子迫害的人们,他们的生活就改变所遭受的苦难之深洞,真的是任何一个普通人所无法接受的。

 

所以,女孩子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对陌生人保持足够的警惕心,遇到危险时一定要大声呼救,不要吃陌生人的东西,不要搭顺风车,也不要贪意外之财。

 

所以,对于人贩子现象社会应该加强立法,加强打击力度,让这些罪恶分子永远不得翻身,要让所有的人都从此不再做这种罪恶的事情。同样的我们这些社会和个人也应该积极监督,一旦发现积极举报,如有案例依法处理,万万不要让曾经的悲剧再现。

 

或许这是原因之一。

 

《资本论》中的一段话像极了人贩子的真实写照:“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胆大起来。如果有百分之十的利润,它就保证被到处使用……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上断头台的危险。”当无数家庭为丢失的孩子哭得撕心裂肺时,人贩子却用肮脏的手数着钞票大笑。

 

或许这也是原因之一。

 

不管是研究生女,还是盲山,还是江苏徐州丰县,其事情发生地的村干部,村民,都认为买妻是一件正常的事情,他们反而同情村民赚钱不容易,他们认为女人就是用来生儿子的,哪个村民不生儿子就会被瞧不起。

 

从1988研究生女案,到2007年的盲山,再到2022年的丰县狗链女案,留给我们的是沉重的思考。

 

这个古老的罪恶没有理由存在于现在的文明社会,可是它就是存在,还不是个案。那么出路在哪里?

 

电影盲山安排了一个白雪梅教李青山读书,后来李青山去镇上帮她寄信的情节,李杨在采访中说,是杜撰的。

 

这或许是想告诉我们,农村改变的出路在教育。

 

提升农村农民的素质,消灭买方,才能消灭人贩子。

 

或许这是根本,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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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到此来寻,候集宫庄,宫长恩,1988年,上海同济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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